方明華在山下呆了三天才離開。
在這三天裏,除了柯冰,方明華還採訪了其他一些年輕職工,包括一名去年才進廠的技術員。
和柯冰他們這一代是國家分配工作來到182廠不同,這個叫做王東的青年畢業自西京電子科技大學,是校招時候過來的。
「你對現在的生活和工作條件滿意不?」方明華問道。
「說實話,不滿意,當初招聘時候說的和現實相差太遠,我有一種被騙到這裏的感覺。」
王東的坦誠,讓其餘幾個青年笑起來。
「不過,廠里正在搞預警機項目,我覺得在這呆着,還是有前途的。」王東最後又補充了句。
在回西京的火車上,外面一個山洞接一個山洞,車內的光線也是忽明忽暗,方明華想到這幾天在182廠看見和聽到事。
無論是老一輩孫援朝他們的理想和信念,還是中生代柯冰的迷茫與堅持,以及王東他們這些新生代的希望,都構成了這個三線廠最真實的一面。
182廠是整個三線企業的縮影,也是一個時代的縮影。
寫三線企業的文學作品寥寥無幾,出名的更少,倒是賈章柯在零幾年拍了一部《二十四城記》,比較有名。
影片故事主線圍繞一個川省航空廠的三代「廠花」展開,通過60年代、80年代以及現在三代「廠花」的人生經歷和情感歷程,反映中國的城市化進程中,城市的發展、生活環境的改變給普通人帶來的影響和體驗。
影片視角比較獨特,拍攝方式也很獨特,採用紀錄片和故事片雙片同拍的結構。
但這種拍攝方式也引來許多批評:影片中誇耀的虛構與記錄相結合的方式,其實這種方式已不屬新鮮。
更嚴重的是記錄與虛構嚴重脫節,專業演員分飾的三代廠花非常尷尬。失去了與群眾演員的靈活搭配和整體統一,完全處於失控狀態的玩火。
更讓人詬病的是這部電影名稱中的二十四城,雖然導演認為24不僅是地標名,更有1天24小時、中國傳統24節氣等不同涵意,還有杜甫的「二十四城芙蓉花,錦官自昔稱繁華」。
但是觀眾卻看到的是他在為這個名為」24城「樓盤赤裸裸的打廣告!
不過作為,這些情況都不存在,方明華也沒打算寫成一部紀實文學,但賈科長以三代廠花這個角度敘述,非常有意思。
可以借鑑這個敘述角度。
這部電影主題,繼承了一貫賈樟柯式的追問和反思,有強烈的救世情結和人性關懷,對它深刻指出了體制對個人的傷害,是一部反體制的!
對於這一點,方明華並不太認同或者說並不全對。
作為那個特殊時期,採取那樣的方式具有一定的客觀性,我們不能用後世的眼光看待,而一味指責。
寫這段歷史,正如德國藝術家安塞姆基弗所說的:「我不是懷舊,我是要記得。」
通過記錄這段歷史。
回到西京之後,方明華立刻投入寫作當中。
名字就按照182廠的地理環境,起名叫《山上山下》
第一代以劉總的愛人,那個漂亮的復旦大學生的角度,從大城市來到這個偏僻的山溝,理想與現實的落差,帶給她難以釋懷的往事。
第二代就是柯冰的愛人,這個「廠二代」。這時候時間已經到八十年代,廠里經濟效益急劇下滑,分流、下崗.工人階級的驕傲也消失殆盡,一起系列家庭變故。
第三代就用王東做原型吧,只不過變成女大學生,站在新世紀門檻上的她,看着這個早已失去榮光的工廠,衰落中卻又孕育着希望,她該何去何從?
四月的天氣風和日麗,這季節很適合釣魚,不過方明華一天呆在家裏奮筆疾書,很少出門,這讓他幾個釣友感到很驚訝。
這傢伙,又在家裏創作什麼驚世文章?
看看去。
今天是周末,兩個娃到同學家玩了,媳婦回娘家看望父母,小保姆幹完家務逛街去了,這種事方明華也自然不會管,一個人在家裏安靜。
方明華正在書房敲打着鍵盤,突然聽到安裝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