綿密的雨下了一夜都沒停。
天色微亮,莫惑清醒過來,感覺到懷裏溫熱的身體,垂眼望了過去。
昨晚這小東西似乎在做惡夢,被他抱住拍了拍才慢慢安靜,片刻後嗚咽地喊了聲大哥,向他縮縮,終於沒再鬧騰。他估摸這人可能想家了,盯着看了一會兒,緩緩摸了摸少年的臉。
少年被養得很好,皮膚光滑細膩,身上隱約帶着一絲極淡的香味,這些日子被花笑言那幫人寵着好像還胖了一點,抱着並不難受,他便一直沒有放手。
此刻躺在床上,望着少年熟睡的模樣,耳邊聽着小雨打在樹葉上的沙沙聲,他只覺心頭一片寧靜,暫時不怎麼想起床,而是思考昨晚就在想的事——到底該不該對少年說實話。
這小東西放着好好的日子不過,單憑兒時的一點記憶就這麼跑出來尋人,為了能找到對方,明明嬌生慣養卻肯給他當書童,明明知道葉天元就在外面卻還是義無反顧送上門,執着得幾乎讓人心驚。若找不到,少年恐怕真會如以前說的那樣,這輩子都會不痛快。
想罷,他的神色不禁又有幾分複雜。
成名後,他見過太多對他心生愛-慕的人,也被其中幾人糾纏過,但從來都覺得厭煩,唯獨這少年卻讓他怎麼也討厭不起來,不過少年把那人看得太重,若知道他便是要尋的人,還一直瞞着不說,也不知會怎麼想,會不會失望抑或……此後不搭理他了?
況且他對這事總有幾分遲疑,雖然很多東西都能對上號,可少年那時畢竟才三歲,能知道什麼呢?
他看着懷裏的人,輕輕捏了捏對方的臉。
祁真迷迷糊糊感覺到,撇撇嘴哼唧了一聲,下意識向身側的熱源縮了縮,繼續睡。
莫惑略微挑眉,忍不住又捏了幾把,完全不清楚他向來冷淡的眸子柔和了很多。他見某人眼皮一動估計要醒,便有些惡劣地拎着對方的胳膊搭在身上做出擁抱的姿勢,接着閉眼裝睡,想知道這小東西會是什麼反應。
祁真很快睜開了眼。他有睡懶覺的習慣,這時並未清醒,茫然地看看面前這張近乎完美的臉,反應半天才發現雙方的狀態,後知後覺收回手。
莫惑適時甦醒,一把握住少年的小爪子,惡人先告狀說他昨晚抱着他不撒手,害得他都沒睡好。他見少年神色呆滯,心情愉悅,淡定問:「你有什麼要說的?」
「……嗯?」祁真基本只聽見了聲音,卻不怎麼能理解對方的意思,他輕輕掙了掙胳膊,見沒有掙開,乾脆不再理會,慢吞吞向被窩裏蹭了蹭,不動了。
莫惑:「……」
敢情這是沒全醒?莫惑再次挑眉,察覺他的呼吸漸漸均勻,知道是又睡着了,近距離盯着看幾眼,有點想繼續躺着,但他每日醒的都很早,若是還不起,少年那幾個手下估計要衝進來,便只得放開他下了床。
他穿好衣服出去,只見細雨濛濛,整座院子都被沖得亮了不少,積水順着房檐落下,滴滴答答的。空中濕氣很濃,有些涼,他反手關上了門。
暗衛昨晚沒摻和修屋頂,而是雷打不動地守着小王爺,這時見到莫惑,都看了過去。
&還在睡。」莫惑淡淡道,掃見他們分出一個人進去查看,並不意外,轉身走了。
花舵主回去後怎麼想都覺得樓主的眼神有點冷,實在摸不准對方的心思,今早乾脆主動來認錯,免得被收拾。他站在書房前目送他們好厲害的樓主過來,觀察了一下對方的表情,發現壓根看不出什麼,便提心弔膽打招呼:「樓主>
莫惑掃他一眼,嗯了聲。
花舵主瞥見衛玄也來了,急忙搶過他手裏的茶,討好地放在桌上:「樓主,喝茶。」
莫惑又嗯了聲,走到書桌後坐下,拿過昨晚送來的消息看起來。
花舵主等了半天都不見他搭理自己,小心翼翼道:「樓主,屬下昨晚不該不聽命令擅自插手,屬下知錯。」
&莫惑抬抬眼皮,「還有事?」
&沒了,那屬下告退。」花舵主輕飄飄地邁出門,總覺得很玄幻,默默回來扒着門框拼命沖衛玄使眼色,將他叫出去一起走到犄角旮旯里站着,低聲問:「你說樓主這什麼意思?生沒生氣?我怎麼看不懂?」
&清楚,」衛玄建議道,「你可以試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