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三五將鐵鏈與鳳華劍扔在杜建章腳邊,笑道:「你爹權勢再高,到了生死關頭也不頂用啊。」
杜建章早已嚇得肝膽俱裂,臉上汗淚交加,背靠院牆跌坐在地,不敢與程三五直視,一句話也不出來。
眼看形勢稍定,楊崇義立刻請眾人移步到另一處安靜庭院,並安排婢僕伺候,糕點瓜果陳列在案,還有精通茶藝的婦人燃爐煮茶。
程三五毫不見外,主動尋位置坐下,直接抓過糕點塞入口中,也不管其他饒目光。長青在他一旁坐下,低聲問道:「事情鬧到這種地步,你打算如何收場?」
「等母夜叉來了再。」程三五接連剝開橘子,兩口一個地往嘴裏塞:「嗯,真甜!你試試!」
長青接過橘子,卻沒有心思吃喝,只是默默計較。遠處楊崇義與盧應宣在竊竊私語,同時吩咐僕從,禮送銀杏苑其他客人。
而杜建章與那萬年縣的齊縣尉雖也被邀來院中,卻不敢落座安歇,各自帶着驚懼與戒備的目光,牢牢盯着程三五。可是當程三五抬眼望去,這兩人又嚇得躲開目光。
片刻後楊崇義與盧應宣來到,與程三五同案而坐,一番勸導下,讓杜建章與齊縣尉一併落座。
六人圍着一張檀木方案,上面以金銀泥彩繪製花鳥魚蟲,用螺鈿鑲嵌成人物圖形,十足華貴,陳列的杯盤器皿也精美非常,堪比王公貴族。
不過眼下氛圍緊張又尷尬,除了程三五一人塞了滿嘴的糕點瓜果,以及旁邊煎茶煮水的聲響,沒人主動話。
最後還是長青打破沉默,朝盧應宣拱手問道:「盧兄在洪範學府修習文武藝,莫非出身范陽盧氏?」
「慚愧,在下只是旁支末裔,不敢攀附大宗。」盧應宣回禮笑答。
范陽盧氏乃是河北望族,綿延傳承數百年,本就以精研儒學經典聞名,族人累居高官、名士輩出,被視為下第一流的高門望族,其子弟行走江湖,以才學着稱,入仕則多為校書郎這等清要官。
只是像盧應宣這樣,給一位長安豪商當幕賓,恐怕不會太受族人待見。
有人扯起話頭就能聊下去了,楊崇義問道:「我聽長青先生是伏藏宮的有道高人,不知與達觀真人是什麼關係?」
「正是家師。」長青自豪答話。
「哎呀!」楊崇義沒忍住,驚呼一聲,起身揖拜:「仙師弟子當面,鄙人盲目未知,失敬失敬!」
長青只是含笑回禮,看對方這副作態,顯然也是知道師父受到皇帝召請,將要入宮講道之事。
「聽長青先生前來銀杏苑,是為品鑑珍寶?」楊崇義言辭婉轉,絲毫不提買劍之事。
「品鑑不敢。但楊翁收藏,卻是讓我大開眼界。」長青道。
「正好,日前鄙人偶得一件寶物,想請先生過目,指點一番。」楊崇義顯然早就讓人做好準備,撫掌示意,就有婢女捧着箱盒來到,打開之後,裏面是一匹潔白錦叮
長青見對方點頭示意,於是伸手去拿,卻感覺觸手冰涼光滑,好似握冰一般,但並沒有冰雪那樣刺骨寒冷。取出之後,稍微展開觀視,程三五也湊過來看,問道:「這啥玩意兒?」
「這……難不成是冰綃?」長青沉吟一句,隨即端起案上一杯茶,直接就往潔白錦緞上潑去。
這舉動連程三五也不禁開口喝阻:「喂喂喂!弄髒了我們可賠不起啊……咦?」
卻見淡綠色的茶湯在潔白錦緞上順滑流走,沒有半點沾濕凝珠,光潔如新。
「入水不濡,果然是冰綃。」長青望向楊崇義,對方不曾因為自己的舉動露出絲毫驚色,想來早就做過類似事情:「楊翁此物是從何處得來?」
楊崇義捻須笑道:「一位齊地客商,至於名號來歷,鄙人答應對方不能出,萬望恕罪。」
「齊地?那就對了。」長青若有所思。
「這到底是啥東西?幹什麼使的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