剛才潘允、展鵬、翠瑤、戚存鈞四個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桌子上,潘允招呼他們吃菜時才發現,雪球不知道什麼時候進了裝着油炸鵪鶉骨朵兒的盤子裏,正趴在那裏咔哧咔哧的啃着最後一個。
潘允有些愕然了,油炸鵪鶉骨朵兒本來是一個人一個,因為很多客人沒來,潘允怕這東西壞了可惜,就讓廚房一起炸了端上來,每人兩個還富餘。這張桌上一共多了六個,他們四個人都只吃了一個,沒想到雪球已經吃了五個!
如果只算體積,雪球比一個油炸鵪鶉骨朵兒大不了多少,吃之前大不了多少,現在還是大不了多少,天知道它吃到哪裏去了!
展鵬怕它吃出什麼毛病來,想把它裝進包里,它卻死活抱着最後的半個油炸鵪鶉骨朵兒不撒手,眼淚汪汪的看着展鵬,一副人家還沒吃飽的樣子。
潘允和翠瑤都有些不忍心了,展鵬也只好由着雪球了,雪球繼續開心地咔哧咔哧啃了起來。
不斷地有新菜端上來,大家推杯換盞,其樂融融。
下人來報,集賢書院的孔目魏逾能來送壽禮。
潘允一邊讓人請進來,一邊凝神沉思。
戚存鈞也有些奇怪:「潘允,你和他並無深交,他如果想送壽禮,何必等到華燈初上才來?」
潘允搖了搖頭,他也想不出為什麼。
一個大約四十來歲的黃臉小個子走了進來,滿臉都是笑意,卻是一嘴的煙熏小板牙。
潘允起身施禮:「潘某的小壽,怎敢勞動孔目大人,待我為孔目大人專設一席,莫要被殘羹剩飯壞了興致。」
魏逾能一邊往前走一邊笑嘻嘻的說着:「不必麻煩了,魏某隻是途徑此地,無意中得知潘兄做壽,恰好手頭有一方絕好的硯台,是前日在蠻市中偶然購得,就送給潘兄,權作賀禮了。魏某另有要事,即刻告辭。」
在場的人有不少和魏逾能認識的,他一路笑嘻嘻的打着招呼,目光在每個人的臉上都做了停留,一副絕不厚此薄彼的模樣。
魏逾能走到了潘允面前,從懷中拿出了一方散發着林木清香的黃綠色硯台。
潘允眼睛一亮,草苔硯!可以提升詩文書畫的氣勢!
不得不說,山蠻之中擅長手工藝品的不少,但這方品質絕佳的草苔硯絕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出來的。潘允想不通魏逾能為什麼出手這麼大方,究竟有什麼目的?難道只是為了來混個臉熟?
潘允深施一禮,「孔目大人若是不肯留下喝幾杯,潘某不敢收這等厚禮。」
魏逾能輕輕一擺手,依然是笑嘻嘻的,「潘兄言重了,一方硯台而已。潘兄交遊廣闊,魏某說不得還有倚仗的地方,若不提前打點一下,怕是到時候送不上禮啊。」
兩人攀談了幾句,魏逾能好像剛剛注意到展鵬似的,笑嘻嘻的問道:「這位小哥能和潘兄共桌,定是青年才俊,只是魏某眼拙,覺得面生的很,敢問小哥怎麼稱呼?」
展鵬不好失了禮數,站起來微微一欠身:「在下展鵬。」
「不知小哥是哪裏人氏?」
展鵬恍惚間覺得魏逾能的眼神不太對勁兒,眉頭微微一皺,不知道怎麼編合適。
潘允本來想一起聽聽,因為他一直沒好意思問,但他馬上就看出了展鵬不想回答這個問題。
潘允連忙笑着中止了兩人的對話:「孔目大人是想從我這裏招攬人才嗎?你們集賢書院的俗務還不夠你忙活的?這招攬人才的事,還是留給其他人去做吧。孔目大人難得來一次,來來來,跟我到書房,看看我剛剛收到的上好紙箋,你臨走帶一些去。」
魏逾能婉言謝絕了,仍然笑嘻嘻的告辭而去。
潘允送魏逾能回來後,招呼大家繼續吃喝,又有人幻化出美女吹拉彈唱,把氣氛活躍起來。
潘允坐下後,戚存鈞問他猜到了魏逾能的來意沒有?潘允搖了搖頭,看向戚存鈞。
戚存鈞也搖了搖頭。
展鵬覺得潘允和戚存鈞有點兒討厭魏逾能。
潘允看看沒人注意這邊,壓低了嗓音告訴展鵬,魏逾能是石縣集賢書院的孔目,掌管着錢糧和雜務。官不太大,但心機太深,善於鑽營,自己實在是不喜歡和這種人交往,只是礙於集賢書院的名頭,也是要給他一些面子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