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皮抽搐,中年男人竭力保持鎮定,他不確定的又看了一眼高命身後。
沒錯,自己的孩子回家了,還帶着一個各種意義上都支離破碎的女人。
預料之外的情況出現,中年男人腦子飛速轉動,但卻想不起來下一句台詞。
剁肉的聲音從廚房傳出,媽媽在催促,可中年男人張了張嘴,最後也只是憋出了兩個字:「進來?」
身穿校服的高命站在門口,他聽着父親熟悉的語調,一瞬間有些恍惚,仿佛回到了高中郊遊完回家的那個雨夜,他失魂落魄邁入家門,受到了過度刺激和驚嚇。
拽着女人的手腕,高命進入出租屋當中,這裏的一切都和他離開時沒什麼區別,時間好像被定格了一樣。
「你們怎麼突然來找我了?」高命站在燈光下,聽着廚房裏做飯的聲音,看着面部表情完全僵硬的父親.
之前每一個進屋的高命都沒說過這句話,對於出租屋內的中年男人來說,這同樣是一句全新的「台詞」。
「給你打了十幾個電話都沒人接,我們倆不放心,所以就想着來看看你。」中年男人的很多動作已經形成了肌肉記憶,他無意識的想要去接高命的書包,手伸出去了才發現這個高命竟然沒有帶書包。
知識換成了女鬼?
「把你的髒衣服給我。」中年男人腦子轉的很快:「多大的人了,怎麼能把衣服穿成這樣?皺皺巴巴的,跟上了戰場一樣。」
「沒事,我自己來洗。」高命默默看着父親,記憶中的臉頰和現實重合在一起,眼前的男人不同於外面那些被詛咒纏繞的爸爸和媽媽,他很特別。
不過在未來神的世界裏,高命不敢輕易去開口,更不敢隨便動搖自己的內心,為了走到這裏他已經丟掉了太多東西,絕不能讓未來神找到一絲破綻。
被高命拒絕讓中年男人有點懵,之前那些高命更像是傀儡,對父母的話十分順從,仿佛失去了靈魂的木偶。眼前這個高命雖然行為古怪,語氣也跟自己印象中的高命不同,但中年男人偏偏覺得這個高命比較真實。
他沒有去扮演誰,就好像一個演員在舞台上賣力演出後,好不容易回到了家裏,在這個地方,他不需要去扮演任何人,他僅僅只是做自己就好了。
廚房特殊的菜餚正在烹飪當中,高命的媽媽勺子都要顛冒煙了,中年男人卻開始猶豫。
解開襯衣最上面的兩個扣子,中年男人的視線慢慢移動到了高命身邊的「女人」身上:「你同學?」
高命搖了搖頭,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。
「女朋友?」中年男人臉色發黑,不管高命是不是被替換的,能幹出這樣的事情多少都有點不正常了。
聽到從中年男人嘴裏問出女朋友三個字後,女人有些不好意思,她甩開了高命的手,微微側過崩碎的臉頰,上面依稀還沾着類似「宣雯」的五官。
一般形容少女害羞會說對方的臉頰像熟透的蘋果,又嫩又紅,但看着女人的臉,中年男人腦子裏只冒出了血刺呼啦、骨肉模糊等詞彙。
「她是我朋友。」高命很認真的說道:「她幫了我很大的忙。」
中年男人雙眉擰在一起,他掃視身穿校服的高命,眼下這種情況甚至都不知道能不能算是早戀。
深吸一口氣,中年男人竭力調整呼吸,他在內心不斷告訴自己——反正這高命是假的,是偽造出來的,就算他跟鬼生個孩子出來跟我也沒關係。
那麼多假高命都被幹掉了,不差這一個,沒必要生氣。
心裏這樣想,但中年男人還是有點不舒服,其他進門的高命都在竭力變得正常,雖然它們目標是壞的,可至少很努力。眼前這個高命一上來就跟正常扯不上任何關係,搞得他很想揪着對方的耳朵,逼着對方走上一條正道。
「我去廚房端菜,你帶上你的朋友去洗手」中年男人瞟了一眼女人血肉模糊的手掌:「算了,柜子裏有繃帶和一次性手套。」
搖着頭,中年男人看似威嚴,實際上心很軟,他掀開廚房帘子直接走了進去,坐在客廳里的高命依稀能聽到廚房傳出的對話。
「要不換幾道菜?」
「怎麼了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