柔妃案蓋棺定論,柔妃的屍體在趙敬堂被判凌遲的時候葬回皇陵。
一切看似塵埃落定,一切又都似乎剛剛開始。
顧朝顏整日都在沁園研究繡法,她依青然的建議選了下針位置,再往後竟然無比順暢。
之所以問楚依依,因為她記得楚依依女紅極好。
上輩子楚依依曾給自己的生父楚世遠繡了一個平安袋。
那平安袋至死都掛在父親腰間不曾取下來
也難怪,楚依依的生母季宛如是繡娘,她得母親真傳無可厚非。
但今日試探,好像事實並非如此。
酉時過,顧朝顏終於把自己繡成了鬥雞眼。
她撂下手裏繡布,雙手狠狠揉了下眼睛。
門啟,時玖從外面走進來,「夫人,沈府管家過來找您了。」
沈屹喝酒了。
確切說他喝多了。
顧朝顏趕過去的時候沈屹正在發脾氣,正廳里擺着價值連城的古瓷,他舉起來就砸。
虧她跑的快,一把抱住即將落地的古瓷,隨手交給時玖,「送回車裏。」
廳里幾個下人跪在那裏瑟瑟發抖,她抬手退了眾人。
「顧朝顏?」
「是我。」顧朝顏走到桌邊,有酒無菜。
她又吩咐沈府的管家備幾個菜。
「我家公子說不吃」管家小聲低語。
「他不吃我還不吃嗎?」顧朝顏表示她繡了整天,午飯都沒吃,剛要吃晚飯就被叫到這裏。
她也不是鐵打的。
管家立時去後廚吩咐。
沈屹穿着他那身湛藍色的錦緞華衣,單手握着酒
杯,搖搖晃晃坐到桌邊,縱酒的緣故,眼尾泛紅,「你怎麼來了?」
「還沒找到沈姑娘?」顧朝顏來時便猜到沈屹大發雷霆的原因。
他自顧倒酒,「我不明白。」
「不明白什麼?」
「我將昨夜你們送來的休書,連夜找人抄了千餘份,又命人張貼在皇城大街小巷,無一落處,長姐不可能看不到。」
顧朝顏,「沈公子沒聽過家醜不可外揚的話?」
「那是家醜?那是保命的神符!」沈屹抬起酒杯,一飲而盡。
啪!
他將酒杯重重落在桌案。
看着那隻鑲金琉璃杯,顧朝顏心抽了一下,「輕點兒。」
「長姐看到休書就該知道,她已經不是趙敬堂的妻子,與趙府再無相干,為何還要躲?」
「許是沒看到。」
「不可能!」沈屹看向顧朝顏,「千餘份不是一千份,是七千!」
顧朝顏,「我就沒看到。」
「顧朝顏你一定要這麼說話麼!你幹什麼來了?」沈屹氣憤拍桌。
「看看能不能撿點兒啥。」
沈屹盯了她半晌,終是泄氣,「我擔心長姐。」
顧朝顏看過去,一向『活潑好動』的沈屹此刻正匍匐在桌上,身體微微抖動。
她忽然覺得心疼。
哪怕重活一世,她依舊改不了共情的毛病,只是她的共情不會再給不值得的人。
這會兒管家上菜,六道珍饈,兩壇美酒。
顧朝顏雖然很餓,但沒不仗義的自己先吃。
她朝沈屹旁邊坐了坐,伸手拍他肩膀,「
就算沈姑娘今日沒看到,明日也會看到,總會看到,也總會出來的,你別急於這一時。」
沈屹不說話,身體抖的越發不受控制。
顧朝顏知他難過,「哭出來吧,哭出來就好了。」
嘔—
沈屹沒哭出來,吐出來了。
不偏不倚,噴出來的污穢腌臢東西全都落到桌上。
顧朝顏也沒能倖免。
眼見沈屹彎個身子朝自己這邊轉過來,她抬腳狠踹過去。
得說這一腳多少帶着點兒私人恩怨,六道菜,她一口沒吃上!
沈屹被踹出去老遠,自己又扶柱子吐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