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保守至極的王太后看來,這才像是國子監、太學應有的樣子——一個讀書人,做學問才是正經事,沒事別摻和國事,跟人瞎鬧。讀書都 m.dushudu.com
楊雄以背誦列子,無情鎮/壓公車上書的學生,在朝野中聲望反而更大,得到了更多的朝廷支持。
王太后雖然沒有升他的官,但暗中給他更大名望、地位甚至信任。比如這次欽差主考,王太后就毫不猶豫點了他的名。
而楊雄在政見上,又屬于堅定的「帝黨」支持者。當年,畢竟他堅定支持還政於帝,才被「流放」國子監。年輕的皇帝對這位忠實支持自己的大儒,也充滿敬意和欣賞。
楊雄乍一看坐冷板凳,其實左右逢源,在朝中很是吃得開,有望一兩年內再進一步,從大儒晉位鎮國大學士。
一個人既然如此成功,自然希望壟斷這種成功。前面人過了河,就想過河拆橋,讓後來者無法再過。
楊雄宣揚的,是一種最保守、最極端的思想。他公開說「論今不如述古。當今亂世,人族衰微,根本原因是不法先王之法。既然聖人在前,字字珠璣,我等難以望其項背,只要忠實背誦、複述聖人聖言,便可治理好國家。何必要百家爭鳴?再胡編亂造?」
楊雄堅決反對任何獨創言論,包括法家、墨家、農家、兵家、陰陽、縱橫。這點倒是一視同仁——只要跟【列子】不同的言論,他一概堅決反對,嗤之以鼻。
連
這些各國的顯學,都被楊雄嗤笑,杜預這完全自創、自出機杼,提倡「仁義忠恕」,要開創「新儒家」立功立德立言的行為,怎麼可能得到楊雄的認可?
楊雄滿眼冰寒,繼續研究杜預。
他已經鐵了心,要讓杜預落榜!
沒錯。
不是考不中解元、亞元、經魁,而是壓根考不中舉人!
只要他楊雄當主考官,杜預別想有出頭之日。
在楊雄看來,杜預就是典型的譁眾取寵、沽名釣譽、沐猴而冠之徒。
他根本不管杜預在書山學海、東南之行,闖蕩下多少名頭,在楊雄看來,杜預是真正的學蝨,混入讀書人隊伍的害群之馬,根本不配做讀書人。
楊雄從杜預身上嗅到了極其危險的氣息——杜預天馬行空,詩詞文章,充滿瑰麗想像力與沖天才氣,構架浪漫的詩詞文氣世界,跟他這古板方正、一絲不苟的老學究格格不入。
如果杜預大行其道,一飛沖天,勢必引領聖元十國的風潮,楊雄已經發現國子監貢生監生中,喜歡杜預詩詞大有人在,有人還在文章中引用杜預諸多名言,諸如「苟利天下生死以,奈何福禍趨避之」、「先天下之憂而憂,後天下之樂而樂」。
這些充滿聖人之氣,卻並非聖人之言的話,出自區區一個秀才之口,讓楊雄每次都氣得渾身發抖。
你算什麼東西?說這種聖言體,也配?
我這大儒混了一輩子,都不敢越雷池一步,稍微創
新哪怕一丟丟,你區區一個秀才憑什麼敢這麼肆意妄為?
楊雄當然知道,若杜預連舉人都考不上,很可能會流落他國,比如大秦大宋都想拉攏此人,但他毫不在乎。
他又不是大唐皇帝、太后,他關心的只是他自己的名望、地位和理念。
大唐文壇,現在是我楊雄,以後也必然是我楊雄把持。
大唐國子監,學風是我楊雄定的,將來我必須說了算。
我是主考官,我說你考不上,你就一定考不上。
楊雄嘴角微翹,古板之中帶出一絲陰冷。
他已經發現了杜預的致命弱點,也找到了如何「天衣無縫」讓大名鼎鼎、鎮國秀才杜預鄉試落榜的辦法。
整個過程,絕對合規,哪怕朝廷再派十個欽差、文淵閣派大學士來複查,楊雄也怡然不懼。
「若所料不錯,此子極度自負,【列子】根本沒認真讀過,請聖言一竅不通。故而從來不敢選【書】。」
「哪怕臨時抱佛腳,我給他個丙,毫無問題。」
「而【禮】,我偏出題讓他就聖人之言寫/文章。此子請聖言不熟,又喜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