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行樂之前幫助他多次,立下大功,但即將攻破滁州的安祿山依舊鳥盡弓藏,兔死狗烹,不拿中行樂當回事了。讀書都 m.dushudu.com
中行樂閃到一旁,嘴上陰冷一笑。
杜預深深嘆息,回眸城上。
城頭,林星河依舊翹首以盼,站在高處,凝望着他。
哪怕杜預成為全城百姓、千萬人唾罵的對象,但林星河依舊對他信賴無比、投去信任、默契的目光。
只此一眼,杜預便覺得心中暖洋洋的。
得妻如此,夫復何求?
此生,值了。
杜預拿出一壺酒,仰頭一飲而盡,醉意上涌,淡淡道:「【破陣子。滁州城破在即城頭所感】。」
杜預號稱詩仙,又號酒仙,杜預斗酒詩百篇,已成大唐坊間美談。杜預隨身攜帶美酒,作詩前飲酒,再正常不過,眾人皆不以為意。
安祿山聽杜預要投降,心中一寬,也不做防備,大笑道:「好一個城破在即所感。早知如此,何必當初?早些投降與朕,朕用人之際,自會善待與你。肯定不會像唐皇那種短視的蠢貨,為區區一點親政權力,就把你出賣給鬼谷子。」
滁州眾人,這才知道杜預被唐皇出賣的內幕,暗暗吃驚,悲憤交加。
「原來,杜解元在朝中處境,如此兇險?」
「這可是大唐詩仙,竟然被唐皇出賣?唐皇真是···」
「大唐淪落到今天地步,是有原因的。」
「唉,杜解元明明受了朝廷天大委屈,卻還在努力為大唐奮鬥、死戰。這是何等偉大愛國情操?」
「事已至此,哪怕杜解元真的投降,唐皇也無話可說,畢竟杜解元已經盡力了,我滁州也盡力了。」
杜預拔出湛盧劍,醉眼朦朧,藉助城頭熹微的燈光看劍在月下閃耀着點點寒芒,憂鬱深沉道:「醉里挑燈看劍,夢回吹角連營。」
湛盧劍,龍吟陣陣,寒光深邃,猶如一條隨時隨地、振翅欲飛的真龍,要衝天而起,為主人斬殺強敵。
醉夢裏挑亮油燈觀看寶劍,恍惚間又回到了當年,各個軍營里接連不斷地響起號角聲。
陳煒、林如海渾身汗毛,一根根倒豎起來。
他們都是久經沙場、帶過兵打過仗的人,也正因如此,才更能深切的感受到杜預這詩詞中深沉蒼涼、慷慨悲愴的意境——唯有經驗豐富的過來人,才能作出如此深沉的詩。
聽到這句,奮戰到無力再戰、傷兵滿營的滁州百姓淚流滿面。
「嗚嗚嗚··」
「杜解元。」
「醉里挑燈看劍?」
「第一句,這意境?」
杜預淡淡道:「八百里分麾下炙,五十弦翻塞外聲,沙場秋點兵!」
把酒食分給部下享用,讓樂器奏起雄壯的軍樂鼓舞士氣。秋天在戰場上進行盛/大的閱兵,展現壯盛的軍威。
八百里,在聖元大陸指牛。
而滁州百姓,打仗到今日今時,早已疲憊不堪。更要命的是,城中數十萬百姓,每天都要吃掉海量的糧食和肉食。哪怕杜預想盡辦法、逼得滁州狗大戶貢獻出家中所有的糧食、牛羊、又將一切能吃的東西集中起來重新分配,進行糧食配給制,使得滁州原本準備不足的城中,能支撐更長時間,才能堅持到如今。
從昨天開始,滁州已經斷糧。
巧婦難為無米之炊。
哪怕再配給制,但滁州城內畢竟有幾十萬張嘴,每天耗費的糧食也是天量。
百姓一天多吃不到飯,早已面帶菜色,全身無力,再這麼持續下去,只怕城中就要餓死人了。
杜預這句詩「八百里分麾下炙」,才氣沖天,立即無中生有,憑空變成數千頭膘肥體壯的肉牛來。
滁州百姓,驚喜連連。
這年頭,殺牛是犯法的重罪。
因耕牛是極其珍貴的耕種資源,比男性勞動力更能承擔耕田等重體力活,因而受到了各國朝廷的嚴密保護。大唐百姓如果貿然殺牛,甚至會判處流放三千里、或者服兵役十年這等殘酷重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