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止她知道,父親也猜到了。
畢竟白瑛嫁給長陽王這件事,父親已經猜到是走了蔣後的門路。
「是我沒本事。」刑場上父親對她說,「不能給她改變命運的前路,她只能自己去尋路。」
既然父親知道自己不曾與蔣後有過書信來往,那所謂的書信自然是家中真正和蔣後來往那人的。
只是父親並沒有直接告訴她這個猜測,就算死也想護着白瑛。
「子不教父之過。」他只說,「做我的孩子,讓你們受苦了。」
但她不是白瑛的父親,白瑛受不受苦與她無關,她是一定要問個清楚的。
當在白瑛的夢裏看到她手裏緊緊捏着的信,她就猜到了,後來宮宴夢境中,白瑛承認自己是蔣後黨,受過蔣後的恩惠,以及要成為蔣後那樣的人。
她要權力,她不能死,那麼,只能讓別人去死了。
「我是掃把星。」白籬看着前方的小院,聽着女子痛苦的嘶吼,「我剋死我娘,我姐姐更厲害,剋死了全家。」
說到這裏笑了。
看着眼前懸浮的影子。
「你說我爹多倒霉,怎麼遇上了我們兩個女兒,他還子不教父之過,他最大的過錯就是生下我們吧。」
影子一轉身飄回來,面容浮動清晰:「怎麼?所以你不想活了?」說着挑眉,「周景雲你也不要了?」
白籬看她一眼沒說話。
影子笑了,眉眼飛揚:「那你在這裏繼續看你倒霉的爹娘吧。」說罷如雲霧而散。
白籬站在原地,聽着院子裏的女聲痛呼,她慢慢抬腳走過去,但到了院落門前又停下,或許是嘶喊聲哭聲太久了,終於撐不住,小院以及喊聲同時崩塌消散。
她站在原地,下一刻,身後又響起馬蹄聲,她回過頭看着父親騎着馬再一次奔來。
忽有刺痛傳來,白籬低下頭,看着手臂上浮現一道血口,似乎被利器劃破,疼是疼,但.
白籬垂目伸手扶住胳膊。
青光淺淺中,一雙眼忽地睜開。
坐在床邊的周景雲下意識手一抖,看着床上的女子。
女子眨眨眼看着他,然後發出啊一聲,驚恐地將手臂抱住:「周景雲,你要做什麼!」
然後看着手臂上的刀口,有血淺淺滲出來。
周景雲看着她,將匕首放在一旁,說:「我來給您包紮一下。」
看他一副毫不遮掩又若無其事的樣子,床上躺着的人笑了。
「你別白費心機了。」她說,看了眼一旁的薰香,臨睡前還沒有,很顯然是偷偷被擺上的,「沒用的。」
周景雲沒有說話,取過準備好的金瘡藥和棉布給她的手臂包紮傷口。
青光籠罩在他身上,如玉的面龐,似乎瘦了很多。
床上的人靜靜看着,忽地笑說:「其實你跟當初也沒什麼變化,還是這副倔強的模樣。」
周景雲說:「當然有變化,老了。」
床上的人哈哈笑了,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:「那我倒是青春永駐了。」
周景雲抬起頭:「不能看到芳華流逝,是娘娘的遺憾,也是世人的遺憾。」
她再次哈哈大笑。
「那你還又是薰香又是刀割的。」她說,將包紮好的手臂收回來,「讓我安安靜靜流逝芳華多好。」
周景雲看着她:「不能因為自己的遺憾,讓別人遺憾,您也不是這種人。」
她笑了笑,也不接這個話題,從床上起身,帶着幾分興致勃勃:「今天早上吃什麼?」
周景雲坐在床邊看着她站在室內,又回過頭一笑。
「不如出去吧。」她眉眼飛揚,「我許久沒有看看京城了。」
周景雲應聲是。
奶媽被叫進去幫忙梳頭更衣,莊夫人抱着孩子看着周景雲。
「你又試過了?」她低聲問。
周景雲點頭:「引路香也點了,也再次用刀割傷她,但.」
他搖搖頭,醒來的依舊不是白籬。
阿籬她睡的這麼沉嗎?還是被「蔣後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