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個上官月,周景雲認識也不算太認識。
去年剛回京城的時候,這年輕人幾次三番跟着他,但後來又沒了興趣消失不見了。
這也沒什麼,他一直沒回京,又算是「久負盛名」,年輕人好奇也是正常,等看過了,發現他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就散了。
沒想到,上官月竟然是先太子的兒子。
周景雲又想到曾經見過的那個站在公主府外後門的孩童,惶惶又晦澀的雙眼。
原來那一雙眼包含的惶惶比他以為的還要多。
他來到皇城的時候,已經有很多官員聽到消息聚集來了。
「真的假的?」
「怎麼可能有人活下來?當時兵衛圍住了永興坊,別說人了,雞狗都逃不出來。」
「可能提前把孩子送走了?」
「金玉公主這麼多年竟然是忍辱負重?」
含涼殿內,皇帝看着跪在面前的一家三口,腦子還有些亂紛紛。
適才他正在看擬好的詔書,回憶當初他作為皇子擔驚受怕戰戰兢兢的日子,忍不住落淚。
旁邊高十二忙說些好聽的話勸慰「外邊都傳遍了,都在夸陛下。」「陛下惦記着長兄,為父兄正名。」「是前所未有的聖明。」
這些話是幾個內侍從外邊打聽到要來陛下跟前討好,被他截住搶了過來。
皇后出事,他的日子也不好過,他跟楊家走的很近,現在要想盡辦法在皇帝跟前討好。
皇帝聽了這些話果然高興。
「那是我的父親我的兄長啊,不管先前如何,我是不能做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人。」
正哭哭笑笑開心,金玉公主一家三口來了。
皇帝立刻讓請進來,還沒誇讚金玉公主此次功勞,金玉公主一家三口就跪下了。
「我有罪,有件事一直瞞着父皇和世人。」金玉公主俯身叩頭哽咽說。
這是又惹了什麼禍了?就知道賢良淑德的姿態做不了幾天,皇帝心想,自己這個皇姐什麼性情他還是很清楚的。
「好了,有什麼事起來說吧。」他無奈說。
金玉公主抬起頭:「當初,我私藏了太子的兒子。」
皇帝一開始都沒反應過來她說的什麼,跪在金玉公主身後的上官小郎嗚咽一聲叩頭。
「陛下,您還記得我嗎?」年輕人抬起頭,衣袖用力地擦臉,似乎擦掉了一層粉霜,然後眼淚汪汪看着他,「我是李余,月郎。」
「先太子的兒子生在八月十五,先帝起了小名叫月郎。」
聽到這裏,白瑛沒好氣地打斷張擇:「我才不管他叫什麼。」急問,「真是先太子的兒子?那個皇長孫?」
張擇點點頭:「金玉公主膽子再大,也不會做出假冒皇室子弟的事來,應該就是他了。」
說到這裏又一笑。
「當初突然爆出駙馬養外室,我就覺得奇怪,原來果然是假的。」
「不過,金玉公主無情無義,又膽小怕事的,會冒這麼大的險去藏匿先太子的兒子?」
「這肯定不是她乾的。」
「是上官駙馬!」
「你知道上官駙馬曾經的心上人是誰嗎?就是先太子妃。」
「所以一定是上官駙馬為了心上人,護下了這個孩子。」
白瑛打斷他:「我對這些死人的過往不感興趣,我就想知道,這個本該死去的人又活了,對我們有什麼影響?」
張擇的視線落在白瑛的肚子上,說:「那影響可真不小。」
看到他的視線,白瑛也反應過來了,豎眉冷笑:「痴心妄想!不過是恢復了李姓,又不是恢復他爹的太子身份,他也不過是個長孫,這大周的天下還輪不到他。」
話雖然這樣說,但…..
「這小子本事不小啊。」張擇說。
一直藏着身份,直到恢復了先太子的身份才跳出來。
因為他知道,如果不恢復身份跳出來,他可算不上是什麼皇室子弟,而是賤民庶孽,當年先帝問罪先太子,可不是只問罪一人,而是全家滿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