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概是因為上官月第一次看到她的真容是在夢境裏,再次相遇又是瀕死的時候,他一直誤會白家那個幼女最終也沒逃過劫難,死了。
人怕人,人戒備人,但人和鬼,因為殊途,相處更輕鬆吧。
莊籬想着睡出一層層無夢之境的李余,雖然人活着,身份卻是死人,不管是醒着還是睡着,都把真實的自己隱藏起來。
現在她能在他的無夢之境保持清醒,而他能在她這個鬼面前輕鬆自在。
就讓這個誤會繼續下去吧。
莊籬沒有解釋,笑着晃了晃手裏月牙燈:「不用啊,現在這樣,我什麼時候都能看到,燒了的話,就只能看到假的。」
上官月哦了聲,看到因為適才的大笑,她臉上的悲傷褪去,眼裏的淚水也都散了,心裏鬆口氣。
不難過了就好。
就算做了厲鬼,也是個孩子啊。
「接下來還是繼續看着那位莊夫人嗎?」他問。
別人報救命大恩赴湯蹈火,他報救命之恩報不是睡覺就是在街上看人,也太輕鬆了。
雖然莊籬沒讓他查,他還是淺淺查了下,莊夫人姓黃名茹,是登州莊蜚子的妻子,收養了東陽侯少夫人。
雖然是莊蜚子的妻子,但才學不輸於莊蜚子。
莫非這個人更適合附身?或者有讓鬼變成人的辦法?
他正胡思亂想,聽莊籬聲音傳來。
「不用,可以讓他回來了。」
啊?真就是看一眼啊。
「有新的事需要你幫忙。」
聽到這句話,上官月忙看過去,見莊籬拿出一張紙,上面有一個男子的畫像,線條簡單,五官有些模糊。
「幫我查查這個人是誰。」她說,看着上官月接過畫像,「我不知道他任何情況,甚至不知道此人在哪裏,只能提供一張臉,臉畫的也不清楚。」
如果不是上官月的無夢之境,她連這個人都發現不了,那場短短的夢境裏,也沒有人提及他的名字。
只能貿然一試了。
上官月將原本要問的話立刻咽回去:「無妨,找人很多都是這樣,比如監事院抓捕你的文書,什麼內容都沒有,畫像都用的你姐姐,但那又如何。」
他說着挑眉。
「我依舊一眼就把你認出來了。」
莊籬笑了:「那這次借你好運氣,希望有人也能一眼認出他來。」
上官月再次看了眼畫像,疊起來收好:「放心吧,就算此人是避世不出,也是人生人養大,總是要留下痕跡。」
莊籬叮囑:「就算真發現了此人,你們千萬別靠近他。」
雖然不是武力危險,但能侵入他人夢境這種技能,是可以讓人毫無察覺死去,殺人不見血。
上官月想了想,問:「此人有,厲鬼之術?」
所以白籬這個厲鬼都如此鄭重警告?
莊籬噗嗤笑了,點點頭:「對,沒錯,可以這麼說。」又苦笑一下,「我在他手裏吃了大虧了。」說罷看着上官月,「你一定要小心。」
那就是這個人讓她適才悲傷落淚了,上官月鄭重點頭:「我記下了。」
莊籬再次施禮:「多謝公子,我沒有其他的事了。」
她要走了嗎?上官月心裏有些遺憾,但想到青天白日附人身,對她來說是很危險的事,而且通過適才的交談可以猜出,她剛經歷一場危險,只怕身心都需要多休息,便毫不猶豫點頭:「我先走一步。」
說罷轉身向外,走了兩步又轉過頭。
「如果有急事需要找我,去餘慶堂找蔡掌柜,我會叮囑好他。」
莊籬說聲好,看着上官月走了出去,消失在屋頂上。
上官月不認識這個男人。
不知道她如果拿出那個….眠兒的畫像,上官月認不認識?
夢裏每次李余都會指着她的雙拼臉大哭,不知道是被怪狀嚇哭,還是認識那半張臉。
但,她不打算問,那個人信息知道的多,會適得其反,自己會被影響更深…..
她是白籬,她自始至終都是白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