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下了車,給了司機師傅錢,那司機連個招呼都沒打,打起火,一溜煙就跑了。爸爸一手拎着行李,慢慢地走到姐姐跟前,姐姐趕緊上前,幫爸爸抬着重重地行李。「爸!你來了。做車累不?」
爸爸另一隻手撫摸着姐姐的頭。「又長高了。爸!不累。」
姐姐領着爸爸進了公司大門,拐了幾個彎,來到了公司的宿舍。爸爸把行李放到宿舍里,姐姐趕緊給爸爸找了個破板凳坐下,讓爸爸歇歇腳。此時,宿舍里其他三個女孩早已着裝整潔,各忙各的事,剛才還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,如今個個精神抖擻,面帶着微笑,禮貌地打着招呼:「叔叔!來了!」
爸爸趕緊站了起來,也客套地回應着:「嗯!瑞瑞,給你們在一塊兒,讓你們操心了。」
嘴甜的娟娟大聲地笑道:「哪能呀!瑞瑞可是我們這兒的大姐大,平時都是她照顧我們的份,我們三個,都是小懶蟲,一個比一個懶。」
爸爸露出燦爛地笑:「處得好就行,有的朋友處好了,比姊妹都親。俗話說得好,在家靠父母,出外靠朋友,你們好好處。喂!對了,我帶來了一些家鄉的特產,來!你們嘗嘗鮮。」說吧,爸爸彎下腰去解行李,取出了大紅棗子和我家自製的柿餅子,遞給那三個女孩子。
開始她們三個還挺客氣,擺手推辭說:「不了,叔叔。」可眼睛卻始終盯着那紅紅的棗子和軟軟的,一捏就會流出汁來的柿餅子。姐姐忙笑着說:「好了!你們三個還客氣,趕緊拿着吧。」話音剛落,膽大的涓涓就一把抓了兩三個柿餅子,然後一邊吃,一邊笑道:「叔叔!好不容易來一趟,一定有好多話兒要給我們瑞瑞講,我就不打擾了,出去玩了。」然後,對另外兩個女孩子使了個眼色,就快速地跳出了擁擠的宿舍。剩下的麗麗和敏兒,麗麗抓了幾個又紅又大的棗子,敏兒拿了幾個棗子和一個柿餅子,也魚串似的游出了擁擠的宿舍。
爸爸把行李打開,把吃的東西都放到桌子上,用的東西都靠着一面牆放着,以防耽誤走道。爸爸手腳利索,低頭鼓弄了一陣,收拾的利利亮亮的,爸爸指着桌子上的吃食。像個足球解說員似的,娓娓道來。「這是你媽給你爐的蔥油餅,知道你從小愛吃」爸爸指着一包東西說。「這是你外婆自家養的鴨子下的蛋,一早醃了,煮好了給你拿來的,等會兒,你剝一個吃,醃得鴨蛋黃子都流黃油了,可香了。」爸爸又指着一包東西道。「這是咱那的特產,上好的貢椿,趕明兒,你吃饅頭時,就着吃。」爸爸又指着一包東西道。……
爸爸說得姐姐直流口水,姐姐顧左盼右,不知先吃哪一樣是好。最後,濃濃親情,化作兩行熱淚盈眶。
爸爸一看,姐姐哭了。「怎麼?乖!想家了,想家了,等明天把錢要回來,跟爸回家吧。」
姐姐擦了擦眼淚。「不!我不想家,弟弟妹妹還正在讀書,我要掙錢,減輕你和媽媽的負擔。」
爸爸一聽姐姐提讀書的事,不禁眼睛濕潤。「爸對不起你,都怪爸沒用,要是當初讓你讀到初中畢業,興許能找個好一點的廠,也不用瑞兒在這裏受委屈。」說吧,爸爸這麼多年來,第一次當着別人的面,老淚縱橫。
姐姐忙勸說爸爸:「爸!你別哭,事兒都過去了,還提它幹嘛?」其實,姐姐當時還是沒有原諒爸爸,還是恨爸爸的,儘管嘴上沒說。
爸爸和姐姐相視而坐,都不說話兒,空蕩蕩地房子裏,一下子顯得格外地安靜。姐姐玩弄着她的長髮。爸爸低頭沉靜了一會兒,打破沉默。「瑞兒!聽說你談了個男朋友,哪裏人?人好不好?哪天帶來給爸瞧瞧!」
姐姐不聽則罷,一提起那人,就氣不打一處來。憤憤地說:「分了!一提起他我就來氣。」
爸爸摸不着頭緒。「咋啦?」然後豎起耳朵仔細地聽。
姐姐看爸爸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樣子,再說這個事也沒有必要瞞着爸爸。「是這樣的,他叫趙勝,也是外省人,我們一個廠的,本來我看他這人還挺忠厚,對我也好。這不,前幾天,我們給老闆要工資,老闆不給。回去之後,我說,阿勝,你明天還跟我一塊去要錢,到時候,多叫幾個工友,實在不行,我們就把事情鬧大,看老闆怎麼收場。等要了錢,我們離開這個破廠,再找一個好一點的廠,再攢幾年錢,到時候我們盤個鋪子,自己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