麗都之外的村子十村九空,壯年男丁都被吸收進軍營,老弱婦孺被官府統一出面安置。
連穗歲避開村子,走深山老林,偶爾遇到過一兩家躲避戰亂的百姓。
但是百姓們並不清楚局勢如何,只能告訴連穗歲往哪個方向走,戰亂少一點。
連穗歲走了很久,遇見的逃難的百姓多了起來,戰亂卻一點也沒少,但是從百姓中多少能打聽出來最新的戰況。
「聽說朝廷就給了九王爺十萬兵馬,讓九王爺對抗鎮南王的三十萬人馬。援兵拖延了一個多月才到,到的時候,鎮南王那邊已經又招了二十萬兵馬,差點兒讓九王爺跟秦將軍全軍覆沒!」
「九王爺受了好重的傷,九死一生,咱們這邊又丟了永州府衡州府寶慶府」
「都快打到江南了,朝廷再也不派援軍了,江南的富商們慌了,給九王爺又是捐錢又是籌糧,九王爺這才喘過來一口氣,招兵買馬準備反擊!」
聽着逃荒百姓們的議論,連穗歲的心提起來又放下去,放下去再提起來。
不知不覺,已經能感受到秋意,她混在逃難的人群中並不顯眼,因為她會醫術,路上救治病人,倒也吃喝不愁。
「不是都說九王爺以前用兵如神嗎?怎麼會如此狼狽不堪,一連吃了幾次敗仗,要不是他打不過人家,咱們也不用背井離鄉」
百姓們的意見也不小,為了躲避兵禍,一家老小沒日沒夜地趕路,不是遇上劫匪就是遇上暴民,本是為了逃命,但是因此喪命的人也不在少數。
沒見過敵人,卻家破人亡,換成誰心裏都不痛快!
怨氣沒地方撒,全撒在楚知弋身上。
「此言差矣,九王爺再厲害,他總不能靠自己一個人抵擋千軍萬馬,朝廷就給了十萬人,十萬人是什麼概念,相當於在座的諸位以一敵五,咱們沒吃飽飯,人家兵強馬壯早有準備,打不過很正常。」
「但是九王爺多厲害,用不到十萬人馬,硬生生耗了鎮南王二十萬兵馬,更是憑着一己之力拖得鎮南王直到現在才拿下永州府衡州府,我把話撂在這兒,如果不是九王爺拼死抵擋,叛軍現在說不定已經過了黃河,直指上京城了!」
替楚知弋說話的是一個老秀才,一輩子沒什麼大本事,但是自認對朝局分析得透徹。
他平常教書育人,最喜歡說教。
「正是因為有九王爺在前線,我們才有時間帶着家當往北邊逃命。咱們遇上劫匪,遇上暴民,那是朝廷無能,一個小小的百姓起義都搞不定,讓他們成了氣候,依我看,咱們不如就在原地別走動了,北邊也不一定安生,但是咱們留在這裏,至少九王爺不會讓叛軍過來!」
他越說越覺得自己說得有理,百姓中也有不少人附和。
反正逃到哪裏都一樣,聽說昀王在河南府平定暴亂時,還屠殺百姓,他們要是逃過去,萬一也被當成暴民呢?
而且那邊大旱,朝廷根本不管百姓們的死活。
「對,不如就在這裏!」
「我們都不走了!」
「連大夫,您也別走了,親一個姑娘家,自己趕路太危險了!」
連穗歲身旁的婦人勸她,婦人因為在路上摔斷了腿,眼看着要被家人拋棄時,是連穗歲救了她,她扶着拐杖能走路,雖然走得慢了點,但好歹沒拖家裏人後腿。
而且,連穗歲還救了她發高燒的小孫子,一針下去就能退燒,他們遇上了神醫!
楚知弋在前線,她現在已經繞到了後方,她本也不打算再往前走了,她要留下來等楚知弋。
「嗯,我也不走了。」
他們停留的地方是辰州轄區,因為挨着失守的幾個州縣,一口氣湧進來了不少百姓。
辰州的官員們反應雖然慢了點,但當地的政務也算清明,給他們這些逃難的百姓就地劃了一塊兒地方,讓他們搭建藺氏居住的棚子。
只是因為糧草很難籌集,大家經常挨餓。
連穗歲在鄉親們的幫助下搭建了一個簡陋的草棚,算是安頓下來。
說來也奇怪,自從他們安頓下來之後,天開始不停地下雨。
半日功夫低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