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秋絕塞誰相憶,木葉蕭蕭。鄉路迢迢。六曲屏山和夢遙。
佳時倍惜風光別,不為登高。只覺魂銷。南雁歸時更寂寥。
從北燕河洛到南齊淮州有幾條路線,譬如轉道東陽路,從青田城或者湧泉關一路南下,或者直接經由盤龍關進入淮州境內,只是隨着戰事的爆發和兩國局勢的緊張,這些方向無法順利通過,至少不能堂而皇之地走,因為沿路都有兩邊的游騎斥候緊緊盯着。
王家安排的路線是從河洛城往南,進入沫陽路境內後從石泉城西邊繼續悄無聲息地南下,直抵如今處於南齊治下的旬陽城。
到達旬陽後,有王氏偏支王紹的接應,後續的路程便是一路坦途。
雖說這條路要繞一個大圈子,相對而言路途最遠,但是勝在足夠隱蔽且安全,不會惹來有心人的注意。
在旬陽城稍作休整之後,王家的車隊進入旬陽城東南面的望梅古道,往東邊的淮州逶迤而行。
經過這一年多靖淮兩地官府的努力,雙峰山脈內部的三條古道都有了不同程度的休整和拓寬。
尤其是最南邊的旗嶺古道,山壁兩側修築了遮擋,道路在原有的基礎上平整加闊,宛如一條橫穿大山的官道,讓淮州和靖州的溝通往來更加便利。
緊要時刻,兩地的守軍可以通過這三條古道進行大範圍的迂迴機動,而且速度不算慢。
山中景色雄偉瑰奇,放眼望去但見怪石嶙峋,草木繁盛,縱然是深秋季節,依然可見大片大片的青蒼疊翠。
山風穿過林海,宛如一曲清脆協奏,延綿不絕。
居中那輛馬車上,丫鬟錦書掀開車簾,一雙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外面的風景。
王初瓏身着月藍色長襖,倚着靠枕,右手捧着一卷描述燕齊交界地區的地理志,腦海中浮現臨行前王安的囑託。
「初瓏,此行既要向南齊展現我們王家的誠意,又不能底牌盡交再無周旋之地,箇中分寸你要謹慎把握。陸沉雖然年輕,心思卻極深沉,他能將七星幫那些綠林梟雄手拿把攥,可見絕非魯直之輩,你莫要被他唬住,行事需收放自如。」
王初瓏嘴角微微勾起,其實她並不認為陸沉偏愛那種玩弄人心的手段。
錦書放下車簾縮回腦袋,望着小姐臉上淺淡的笑意,不禁好奇地問道:「小姐,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?」
「擔心什麼?」
王初瓏秀氣的眉峰舒展開來,將那捲書放在旁邊的小几上。
錦書欲言又止。
她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鬟,又是王家的家生奴僕,從記事開始就在王初瓏身邊侍候,從來沒有離開過王氏大宅。比起那些布衣釵裙的農家女兒,她的生活算得上錦衣玉食,但是放在如今這個百年未有的亂世之中,仍然只是一株隨風倒伏的小草而已。
對於即將到來的陌生環境,以及善惡難辨的南齊軍人,小丫鬟心裏自然忐忑不安。或許是考慮到這一點,王初瓏在出發前本不想帶上任何一人,除了那些負責保護她的護衛之外,只一人孤身南下。錦書按下心中對未知的恐懼,不顧一切地執意跟隨,反覆勸說之後才讓王初瓏勉強點頭。
她猶豫了片刻,小心翼翼地說道:「不知那位陸公子究竟是怎樣的人。」
王初瓏莞爾道:「伱希望他是怎樣的人?」
錦書顯然已經不止一次思考過這個問題,滿懷期盼地說道:「希望他溫文爾雅,善解人意,尊重和體諒小姐的不易,可以接受小姐的建議。」
「那如果他剛愎自用,狂悖無禮,對我從無言語上的禮貌呢?」
「那那我就跟他拼了!」
王初瓏忍俊不禁,悠然道:「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孩,怎麼跟一個殺人無數的將軍拼命?你就不怕他讓下面那些軍漢,將你捆起來關進地牢?」
錦書縮了縮脖子,腦海中浮現那個可怕的畫面,不由得怯怯地說道:「他不會這般粗魯無禮吧?」
「自然不會。」
王初瓏伸手歸攏她鬢邊散亂的頭髮,柔和地說道:「從過往的那些事跡來看,陸沉不是那種輕狂的性子,但他同樣不會是對女人言聽計從的男子。其人雖然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