連續幾日的奔波讓蘇家師徒二人眼裏疑慮深重,朔寧王亦有些心事重重。眼前的森森濃厚讓蘇木心這種常居山間的人亦有許多不適,那陰翳潮濕之間仿佛有膿毒似的氣味,讓人暈眩。
草深林密,眾人不得不下馬步行。朔寧王垂目安撫着翻羽,翻羽被草卷得心煩,氣哼哼的甩着頭。銀信再忍不住湊上前看着前面幾個清理雜草的小兵。
「姐姐你看,這下面分明是被壓實過一遍的,該是顧北他們探路走過。這才多少日子,這灌叢密得就快重新封死了。」她嘟囔兩句扭頭「這天降的大門子,也不知是不是有人刻意照拂過,跟咱家山里倒是一個路數。」
「可這實在不像是」木心狠命吸了兩口氣,心神恍惚一番將銀信喚進懷中,將其鼻唇間再圍緊一層綿綢。她幾分不放心拍着她的肩頭「這裏古怪,放機靈些。」
蘇銀信撇撇嘴卻乖順點着頭,湊近姐姐耳邊「姐姐,這裏真的好生熟悉。」
木心無聲沖她搖搖頭,靠近朔寧王將自己揣在懷間細紗遞去,示意他將口鼻掩住。朔寧王瞥過一眼似是懶與應付,快速接過卻不肯蒙,順手塞進袖中。木心責怨瞪去又不敢多話,嘆息着提弄裙擺,將纏人的野草結結實實踩在腳下。
磕磕絆絆又走了半天路程,面前忽而呈現一座破敗廟宇。房檐殘破,階梯松垮,斷壁牆垣能被依稀辨認亦是顧北前幾日來訪時將野木與之剝離,才勉強可辯這不倫不類的建築模樣。
廟不像廟,台不像台,非說似些什麼,倒像塊兒墓。蘇銀信蹭了蹭姐姐衣袖「那股子臭味變濃了好多。」
臭嗎?木心疑惑側目「我咋聞着是淡淡的木香味兒啊?」她在扭身看着身後士兵們皆無厭惡顏色,有些人反而吸了吸鼻子。
「你們留在外面。」朔寧王扭身不過剎那,竟有幾個吸鼻子的沉沉倒地,引起一陣恐慌。
「這裏往外十里都被成為奪魂溝。」一個敦厚士兵朝向四周,神色冷靜「可是老人都說不是奪魂,原是涅魂。能淨化人心擺脫生死輪迴。有許多膽子大的前來,可是都沒有回去,慢慢就變成了奪魂溝。」他放下身邊那個昏沉的小兵靠近朔寧王「殿下,這房子裏好像飄出什麼味道,該是這味道迷暈了人。」
唔。朔寧王斜目幾分冷笑轉向木心「王妃可熟悉?」
蘇木心瞪圓眼睛,幾許惶惑中才試探小心「蝕心菇?不怎的是這種味道呢?」她疑慮轉向蘇銀信「你素來聞得清楚,你說!」
蘇銀信只能看見眉毛,已然擰成一股「這麼臭,咱們家何時調出這麼臭的東西來?」即便圍裹重重,她還是作怪似的幾分噁心作嘔。
「這不是香味嗎?」、「是有些許臭,像泔水放餿了。」一時間眾說紛紜。蘇木心也沒了魂似的訝異,要往裏走,被蘇銀信牢牢牽緊。
「你在外面照顧他們。」蘇木心扭身示意那些倒下的士兵「聽話!」
朔寧王見怪不怪靠近氣急敗壞非要隨行的蘇銀信「你進去了也無用!這本就是一批篩競,嗅出惡臭者離去,聞香者可進。你非要闖,不過是多添一份負累而已。」說罷朝身後揮了揮手,幾名侍從快速跟進靠向那陳腐廟宇。
蘇木心好話的連篇勸慰一番,指天誓日保證自己絕不會有事。磨蹭許久才快步奔進朝三皇子追去。邁進大門便輕聲追問何故。
「隨口胡說的!」他只拿眼神瞟帶一眼,錯過蘇木心的訝異心下冷笑「木香固有,不過臭味需得細嗅,敏銳些的能聞見罷了!」
蘇木心蹙眉腹誹,料他是嫌棄自己鼻上的遲鈍。思量還不曾拔出,他便閃現在自己面前好笑道「夜視不好,嗅覺痴鈍,果真聽力也一般。除了這條非凡的舌頭」她百口莫辯,餘光已可見帶入的那幾人在破陋空蕩的大廳已經蹣跚走不穩路,相互跌撞着哀哀掙扎。
「原地待命。」朔寧王冷冽望着四下,獨身順着內里一條隱秘縫隙側身滑入。不容她多想,蘇木心亦快速更緊。黑暗越來越濃,縫隙亦越來越窄。
蘇木心說不上此時的感受,只覺得有人堵了自己口鼻,窒息的感受壓迫胸腔:明明一同前來,為何這三皇子輕車熟路如同故居一般,不禁疑惑低聲:「這是通向哪裏?」
「進去才知道。」朔寧
人間草木心 第四十六章 皆有傷心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