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青等人在遠遠見到杭春山追來的時候,就知道,他們進不了宮了。
此時,他們的後面就是大開的南城門,若想逃出天陵還有可能,可是,想要越過杭春山入宮馳援,難如登天。
不過,杭春山武功高強,實力莫測,將能將杭春山和他手底下的一萬駐軍拖在這裏,也未嘗不是好事。
「慕將軍,你還是先出城吧!」沈霧舟仍在猶豫。
黑甲衛是太子留給太子妃最後的保命符。
可太子妃卻將黑甲衛留給慕青,嘴上雖說讓慕青帶着黑甲衛離宮助她設局,可誰都知道,太子妃不過是想要儘可能保全慕青的性命。
這是太子妃的一片孝心,他本該竭力成全,可是慕將軍所言不無道理
若是他們走了,一旦杭春山帶着駐軍回援,留在宮裏的那些人,包括太子妃,都必死無疑!
慕青一手執韁,一手握劍,緩緩環顧着眼前屬於她的隊伍和將士們,「沈統領不必再勸。三千黑甲衛留下一千,剩下的,你帶着他們突圍,進宮!」
「那怎麼行!?」
「你既喊我一聲將軍,便該知道,我若逃了,軍心,便也該散了。」
這個道理他如何能不懂,可是
慕青神色陡然一厲,「沈霧舟!不要再拖延下去,她將你我調走,就是打算與杭秋水玉石俱焚,她若出了事,你怎麼對得起太子殿下的囑託和信重!!」
沈霧舟全身一震,幾乎要被這兩難的抉擇撕成碎片。
慕青抬眼環顧着將士們,視線仿佛透過他們,看見了北境蒼茫的天空。
風揚起她的披風,將她氣沉丹田後發出的聲音送到每一個將士耳中。
「我慕青十四歲披掛上陣,從北戎人手中奪回父兄屍首,直至將北戎賊寇驅逐出境,我沒掉過一滴眼淚。嫁入定國侯府,我隨夫君戍守北境十餘載,但凡有我們在,從未讓北戎人進犯過邊城半寸!」
「如今的北戎戰場上,葉大將軍與我兒兆熙,正率領十三萬大軍圍攻北戎王都,北戎傾覆指日可待,將士們,不是只有你們在為東陵拋頭顱,灑熱血,不是只有你們在戰鬥,在犧牲!」
「他們大費周章,設計伏殺太子,就是篤定,這東陵沒了太子殿下必成一盤散沙,就是篤定,我們會像那十五萬沒骨頭的東南駐軍一樣,猶如螻蟻屈服在暴君的威懾之下」
慕青深吸了口氣,高舉手中兵符。
「今日,我們光耀軍便讓他們知道!但凡有一絲血性的東陵人,寧可戰死,也絕不會向西秦暴君低頭!」
「即便此役我們戰至最後一兵一卒,我們的身後,依然有千千萬萬東陵將士和百姓,與我們同在一片藍天白雲下,奮勇拼殺,誓死捍衛我們的國家!」
慕青凝視着他們每一張臉龐,傲然一笑,「今日,三萬駐軍我們尚能全殲,更別說,剩下的這區區一萬螻蟻。」
她話音一頓,高聲宣誓,「我慕青,勢必與你們同仇敵愾,血戰到底,不死不退!」
「不誅盡叛賊,不肅清朝綱,誓不罷休!」
將士們一個個傷痕累累,滿面血污,眼底卻慢慢綻放出了激昂的戰意。
沈霧舟雙眸騰起水霧,心中同樣熱血澎湃,卻始終沒有點頭。
慕青收回視線,緩步站到他跟前。
「沈統領,收下吧。」她攤開掌心,上面躺着一塊染血猩紅的黑甲衛兵符。
「慕將軍,我不」
迎着沈霧舟震驚的目光,慕青忽然屈膝跪下。
沈霧舟一急,砰一聲雙膝砸地,同樣跪倒在她身前,「慕將軍!使不得啊!」
慕青神色平靜看着他,「我知道,顏顏將你們留給我,是本着一片孝心,想送我平安出城,我也知道,她是抱着必死的決心,才設下今日之局」
「沈統領素來忠心耿耿,讓你留下我們,自己突圍回宮,確實是為難你了」
慕青說着,不容分說將兵符塞進他滿是冷汗的手心,「可我想告訴你的是,突圍回宮,不是軍令,而是請求。」
話落她垂眸鄭然鞠了一躬,「現在,我是以一個母親的身份,請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