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論拂冬如何絮叨,姜雪都不帶搭理,只自顧自往井裏打水。
然而她拋了幾次桶子,都未能成功,她只能無奈轉身對拂冬道:「教我。」
「殿下——這可如何使得?!」拂冬急得都快掉下淚來,「您要挑水,使喚誰一聲不好?哪能自個兒上手?叫娘娘知道了,我這小命還要不要了!」
姜雪淡道:「你教不教?不教我就把你送回宮裏去,只說我不需要你伺候了,你自去伺候母后吧,或者回長樂宮待着都行,隨你。」
拂冬欲哭無淚,思量再三,只能下定決心。
認命似的,手把手教起姜雪取水挑水。
姜雪就這樣挑了近半個時辰的水,從問晴軒旁邊挑到小廚房前邊的水缸內,挑得汗如雨下。
一眾長樂宮的侍衛只能假裝看不見,姜雪挑水經過,他們立時背過身去。
初時還只是力氣不夠,到了後面,手上、肩上便被磨得生疼。
姜雪咬着牙,硬是挑完一缸子。
她扶着腰回到院內,身旁跟着惶恐不已的拂冬,只見盧瓊雙已經裝好了箱子等着。
姜雪走近,盧瓊雙看見她面色發白,立刻道:「表姐,相信我,一口是吃不成個胖子的,你今天運動量已經很達標了,再動下去要是病了就不划算了。」
姜雪聽着覺得有些道理,便坐到石椅上休息。
「瓊雙,你在外頭時,日日要吃這些苦嗎?」姜雪瞧着盧瓊雙黝黑的膚色,突然問道。
「苦?」盧瓊雙笑道,「一開始覺着苦,後面覺着真是自在。」
「表姐,我那段時間為了賺銀子,女扮男裝把自己搞得邋裏邋遢,雖然力氣活累些——但是表姐,做男人是真自在啊。」
「想怎麼坐就怎麼坐,想怎麼站就怎麼站,累了往路邊一趟,都不會有人對你指指點點。仿佛男子天經地義就是可以為所欲為,而身為女子時,說句話,措辭不對都要被人指摘。」
「所以表姐,要說身體上呢,是確確實實覺得有些苦,但是在相府做大姑娘時也苦啊,每日要被逼着學那些自己根本不喜歡的東西,要按着男人喜歡的模子去接受打磨,你就當說刺繡針織,還有行止規矩——難道就不苦嗎?身體上同樣也覺得苦和累。」
「但是做男人,除了身體上苦了些,其他方面便沒什麼束縛了。所以你問我苦還是不苦,我只能說,做人都苦,但那段日子於我來說,比在相府,舒服多了。」
姜雪只扯出一抹笑來,淡淡道:「難道你往後只想做個男子?」
「不,」盧瓊雙正色道,「我正是因為知道做男人有多舒服,所以我一定要努力光大師門——我師父就是女子!往後我也要收許多的女弟子,教她們本事,讓她們行走於天地之間,絲毫不遜於男人。」
姜雪聽她說着這些,有些欣慰,也有些悵然。
身在皇家,她所肩負的,要比瓊雙更多些,她無法像她一樣,拋下所有去追求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。
但那又如何呢?連瓊雙都有這樣的志氣,她又何讓?
「那便好好努力,我們都要,既要家國太平,也要讓這世上女子都過得自在些。」姜雪淺笑道,眸中有了光亮。
「表姐也這樣想?」盧瓊雙眼中滿是驚喜,道:「那表姐,我日後要是離家出走,你得幫我打掩護。」
姜雪只當聽不到,自顧自站起身來走向屋裏,對拂冬高聲道:「拂冬!幫我準備沐浴!」
姜雪沐浴完畢只覺神清氣爽,雖然肩上酸痛,手也磨起了幾個水泡,但她沒來由的很是開心,只讓拂冬幫自己淺淺敷了些藥,便去尋盧瓊雙用午膳。
盧瓊雙對姜雪有些刮目相看,畢竟自己的表姐小時候是摔了一跤也要哭上大半個時辰的。
午膳時,姜雪胃口大開,一下吃掉了一大碗粳米飯,拂冬與曉春在旁看着都有些擔憂她撐了腸胃,盧瓊雙卻一臉寵溺,不停給她夾着菜。
用過午膳不久,姜雪便到院中開始就那兩個小木箱不停搬移。
盧瓊雙在旁指點道:「表姐,既要練氣力,也是要練耐力的,你到這台階來走,就抬着一口箱子來回上下個二十趟
第一卷 第60章 做男人是真自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