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以為宴席散了就各回各家,就打算明日再來給老王妃診脈,可如今既然在這裏了,褚歡就先給老王妃仔細檢查了一番。
得到了老王妃具體的脈象情況,褚歡這才跟已經尋來的景烜一起離開衍王府。
「剛才離開的時候見衍王挺激動的,一副深陷混沌多年終得見到曙光的樣子,你給他說了你在治臉的事情了?」
褚歡隨口問着景烜。
「嗯,他一直希望是我,所以很高興。」
褚歡點頭,接了一句:「我也希望是你成為贏家。」
景烜側目凝着她。
褚歡咳了一聲,「不是為了我自己和別的什麼私心,我只是覺得比起英王那個蠢貨,你應該更能做一個好皇帝,當然,你也沒有多好,只是你的兄弟太菜,突出了你。」
景烜:「」
一口肘子一口屎。
褚歡好奇道:「不過話說回來,我只知道英王蠢,你的其他兄弟都怎麼樣?」
景烜道:「大皇兄十年前去世了,二皇兄平庸,五弟頑劣,六弟也夭折,七弟八弟年幼。」
褚歡琢磨了一下,挑眉:「大皇子的死,應該不是偶然吧?」
景烜垂着眼瞼低聲輕嘲:「誰知道呢?我們這樣的人,大抵也不會有什麼偶然的意外。」
褚歡看着他,對這句話不置可否。
確實。
「大皇兄原本也是早慧之人,他的生母是父皇登基前的側妃 ,生他時大傷身體,在他出生不久就去世了,那時母后小產了一個孩子,可憐他年幼喪母,便養在身邊了。」
他眉目間,是濃濃的追思:「後來母后去了,我被皇祖母送去師父膝下,大皇兄和婼兒一起養在皇祖母身邊,本也是霽月清風的人,十年前兩國交戰,他得知我匿名參軍,擔心我,便暗中北上尋我,途中遭到截殺。」
聽他這話,顯然他和大皇兄兄弟感情是很好的。
「然後就死了?」
「並沒有,他廢了雙腿傷的很嚴重,後來腿上瘡瘍藥石罔效,死了。」
也就是腿上嚴重創傷感染,需要截肢的程度。
可是古代沒有截肢的說法和條件,就沒辦法阻隔感染壞疽的情況,確實是必死無疑的。
「這是皇后做的?」
「沒有直接的證據,只是當時大皇兄在朝中大放異彩,曾被諫議立儲。」
褚歡納悶:「可是他不是你母后親生的,有你和英王在,怎麼會諫議立他做儲君?」
景烜道:「他是母后養大的,算起來也算是半個嫡子了,當時我不在京城,景煜毫無長處,大皇兄文武雙全負有賢名,在朝中頗得人心。」
頓了頓,他眉宇間儘是掙扎的悔痛:「而且那個時候,我並不想做儲君,我不喜歡這些束縛,比起這些,我其實更喜歡領兵打仗,或是仗劍江湖也可以,我便讓皇祖母扶持大皇兄。」
怪不得。
若是景烜,倒也就罷了,到底是原配嫡出的,可是大皇子說好聽點是半個嫡子,可其實依舊是庶出的。
皇后怎麼可能會讓大皇子越過她的兒子?
所以,如果是皇后做的,那景烜和她的仇恨,也足夠深重的。
景烜側眸凝着她,像是想要從她身上抓住什麼慰藉:「你醫術這樣了得,你說若是當時有你在,皇兄是不是就不會死了?」
褚歡迎上他的目光,直言道:「他需要截肢,就是把受傷的腿砍掉,從此以後只能是一個毫無尊嚴的廢人,如果你覺得他願意這樣活着,那應該就不會死。」
景烜瞳孔緊縮。
片刻,他苦笑搖頭:「他不會願意的,他和我不一樣,我能不惜代價的苟活,但是他不會,他太驕傲了。」
他在唏噓大皇子的枉死。
也在自嘲自己這些年的痛苦苟活。
褚歡輕聲道:「你也有你的傲骨,寧折不彎是傲骨,能屈能伸也是傲骨。」
景烜怔怔的望着她,似乎沒想到她會這樣說。
「你不是苟活,你只是想要活着,也必須要活着,因為你背負着仇恨和責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