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玉用平日匯報戰況的平靜語調說:「李大人大概是昨日辰時中來的官牙局。他來了以後,湘王殿下立刻叫了一個經驗最豐富的經紀當師父,教李大人鑑別茶葉,還叫人找了一套經紀制服給李大人,然後就上去辦公了。」
朱標和老朱他們聽到這裏,覺得朱柏已經很夠意思了。
李景隆本來就是學茶馬互市,那不就是要從茶葉鑑別開始嗎?
張玉接着說:「大概巳時末,湘王在我們的陪伴下跟往日一樣出去吃午飯,半個時辰之內回到了官牙局。我們一打開大門就看見李大人站在大門裏向外尿尿。」
他眼前閃過當時看見的畫面,任他再努力繃着臉,卻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:可憐我眼睛啊,回去洗了半天。不知道會不會長針眼。
朱標和李文忠倒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李景隆。
李文忠在心裏狂叫:我不信,我不信。我兒子不會幹這種事。
老朱都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了,嘴角抽了抽,問張玉:「那老十二責罵他了?」
張玉面無表情搖頭:「不曾。湘王安慰他說沒關係,人有三急,然後叫人帶李大人去茅廁,打水沖乾淨了地上,就又上去辦公了。」
老朱點頭:「就這樣?」
沒聽出有什麼能讓人生病的事情啊。
張玉又說:「大概未時初,茶室忽然着火了。當時就李大人一個人在裏面,我們急着救火,往裏面撲水,把他身上澆濕了。」
還放火,這是特娘的什麼古怪行為。咱聽得都想罵人了。
老朱聽得暗暗咬牙,忍着氣問:「那老十二罵他了?」
張玉搖頭:「不曾,湘王只叫李大人不要玩火,小孩子玩火容易尿床,然後要李大人的隨從把他接回去休息了。」
門外不知道是誰,聽得「噗嗤」一聲笑出來。
李文忠臉上一陣紅一陣白:雖然差了一個輩分,可是李景隆也比朱柏大那麼多。要讓朱柏這麼哄着李景隆,我的老臉都沒地方放了。
張玉說:「臣說的句句屬實。李大人尿尿和點火的事,好多客商都親眼所見。皇上可以叫他們來問問。」
老朱點頭:「行了,你辛苦了,下去吧。」
張玉行禮,下去了。
老朱望向李景隆:「你說說,有什麼補充的嗎?」
李景隆哆嗦着嘴唇:「他們是故意的,把前後門都鎖了,讓我上不了廁所。我叫門也沒有人理我。」
朱柏一臉莫名其妙:「這是官牙局的規矩,中午休息,大家都去吃飯,要鎖前門。大廳有個小門可以分別去後院和茅房。中午小門是開着的,大家都是從後院出入。主要衛兵也都集中在後院。那時候不管誰在裏面叫,前門的衛兵都是不會開門的。」
這個設置老朱和朱標是知道的。主要是怕有人躲在大廳里,然後騙着前面把門打開,跟外面的人前後夾擊,裏應外合。
畢竟不久前才出過有賊想趁着午歇來打劫的事情。
李景隆一愣:當時我試沒試那個小門?好像試了好像又沒試。
就算當時朱柏叫人鎖了,這會說沒鎖,我也說不清楚了。
老朱嘆氣對李景隆說:「你一個這麼大的人,不會去茅房嗎?非要尿在門口。」
李景隆慌不擇言,說:「他們出去吃飯也沒有一個人叫我。」
朱標皺眉:「吃飯這事,十二弟管不着你。」
李景隆急着扳回一局,完全沒覺得有什麼不對,又說:「他還把我的十幾個隨從都趕到遠處,分明是誠心做局叫我難看。若是我的僕人們在門口,也不至於聽不見我呼救。」
老朱也火了,一拍桌子:「你當你自己是什麼東西?給你個機會跟咱兒子學習,他也叫了師父教你了,未必還得像伺候祖宗一樣伺候你?管你吃喝拉撒?你還帶十幾個人堵門,你這排場真是大。」
朱標這才知道李景隆帶了十幾個隨從,也氣得抿嘴。
他出門不過六七個人跟着。
朱柏更簡單了,一般只帶張玉和富貴,還有兩個衛兵。
李文忠和李景隆都嚇得跪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