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嘯川一個大都督,不可能知道這些具體事務的,面對趙煜的質問,只是一個勁兒的翻白眼兒。
「也請問盧靖盧大人,這些年你們兵部謊報了多少軍功?亂發了多少賞賜?別的不說,就是前年征討夷州一戰,搶掠來的那些婦孺兒童,老弱病殘,竟然全都算成了戰俘人頭……呵呵呵,真是滑天下之大稽!」
「武忠則,吳自成,你們兩位將軍身上的事兒也不少,我知道不知道的總也有個百十條,使得使不得,咱們都也不要慌,且容慢慢計算……龔公公,你這桌宴席總共花了多少銀子啊?」趙煜卻又鎖定了龔守禮。
「啊?這個這個,也沒多少啦。」龔守禮眨巴着眼睛道。
「沒多少嗎?」趙煜冷笑,「我瞧光是這熊掌燕窩,駝峰海參就價值個百八十兩銀子,這一桌下來,怕還不得三四百銀子?三百兩銀子,足夠一百戶老百姓三個月的用度了!你只是一個宮中太監,哪來的這麼多銀子?」
「趙子玉,你說完了沒有?」李秋也頗覺掃興,見他罵的差不多了,感覺也該收場了。
「還沒有!」趙煜道,「宣平王爺,怎麼國家無事了嗎?君王無憂了嗎?天下太平了嗎?你一個新晉王爺,不想着天下事,君王事,民生事,卻竟然來一個太監家裏吃酒,呵呵,可也對得起皇上,對得起朝廷,對得起你宣平二字的封號嗎?」
「你趙子玉可真是能耐了,這連王爺都給參了?」蕭辰苦笑,「回頭怕不是還得參皇上皇后呢?」
「皇上我也敢參!只是皇上英明神武,憂國憂民,朝乾夕惕,勤政不綴,乃是千古賢君,可也無從參起,皇后德才兼備,溫良賢淑,母儀天下,恩澤宮中,也是沒得參的。」原來趙煜其實也有不敢參的人……
「這回你說完了吧?」蕭辰道,「說完了就坐下喝酒。」
「在下這也是先公後私,諸位莫怪。」趙煜竟然還真的坐下了,「這酒都溫了,還須再熱熱的好。」
「你趙子玉不是嫌棄這桌酒席豪奢?怎麼也能吃得下口去?」王安邦問道。
「熊掌海參這不是都發了嗎?若是不吃,也只能丟掉,那豈不是浪費?奢侈浪費都是一樣的罪過,就不如吃下肚去,心裏多少安穩些個。」趙煜道。
「你趙子玉還有心思吃哪?」蕭辰道,「你夾槍帶棒的這麼一頓亂懟,我們可也都沒胃口了昂,還有既然你趙子玉跟我們都撕破了臉皮,那也別怪我們對你不客氣,明天你若是跟皇上參我們,我們也一樣會參你,就不信你多清白!」
「參人者,人恆參之。」趙煜道,「只要是出於公心,那都隨便你們,這般互相監督,朝廷風氣或許會為之一清,也未可知呢。」
「問題是我琢磨了這半天,好像趙大人還真沒有什麼過錯給咱們參的。」王安邦笑道,「大傢伙都有什麼主意,不如說出來議論一下,明兒朝會上也好統一口徑,群起而攻之。」
「哼,他之所以口氣這麼硬,就是料定自己沒事兒嘛!」盧靖道,「要不然就他這個臭脾氣,早就被人給參死了,還能活到現在?」
「我瞧還是依仗皇上給他撐腰,所以才如此無所顧忌!」馬武明道,「你們大傢伙聽聽,他說這些話可也危言聳聽不的?」
「趙大人既然如此危言,那咱們就也都跟着危行起來,明天乾脆都彈劾皇上算了?」劉齊恆道,「就彈劾咱們皇上用人不明,否則這位趙子玉還真就不好參呢。」
「就事論事,你別把咱們皇上牽扯進來啊!」邵文昭道,「還彈劾皇上什麼用人不明……那咱們這些人怎麼說?」
「哎呀,這還沒治了。」王安邦道,「朱侯爺,你回頭給下官在詔獄裏找個寬敞點的房間,只怕明天過後,下官也得進去獄中,跟林東陽作伴去也!」
「你王大人這叫什麼話?」盧靖道,「好房間也不能可着你啊,我們幾個難道就不是人?」
「說到林東陽。」劉齊恆道,「也在獄中呆的久了,趙大人說他是被冤枉了,邵大人也說他無甚罪過,要不然明兒咱們一起保他一保得了?」
「你劉大人心可真大,咱們自保尚自不暇,你還惦記着林東陽呢?」馬武明道,「還是多想想怎麼把咱們自己摘出來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