地上血跡斑斑,周圍陰森恐怖,一個個神色蒼白僵硬的下人圍在他們周圍,地上的人渾身是血,模樣慘烈,但少女依舊視若無睹,只是靜靜地看着自己想看的人。
她看着顧長澤慢慢地站起來,跌跌撞撞地走過去,像個丟了心愛的物件卻終於有朝一日失而復得而狂喜的孩子,帶着急不可耐的意味,害怕這一切只是鏡中花,水中月。
而少女始終站在那裏,只是眼神溫和且包容地看着他,像是會一直原地等待他一樣,無論他犯了什麼錯誤。
可是實際上,對少女來說,這一切都來的太晚了。
就像是跌入了一場永無止境的黑暗夢境,夢裏只有無窮盡的孤寂和荒蕪,沒有親人,沒有朋友,徒留自身無用的愛欲怖憎,唯有摒棄才能讓自己的心安靜下來。
於是為了一勞永逸,她還是選擇拋棄了自己的心臟,成為了一個怪物。
當一切情感重新回歸身上時,少女並不會覺得如獲新生,只是預感自己好像又要死一次了。
只不過,她學聰明了。
苦海無邊,總要拉一個人下來作陪吧?
於是顧長澤接到了少女溫和卻不容拒絕的要求。
他下意識要搖頭,臉卻被一雙冰冷的手給捧住了:「澤哥哥,你不愛我了嗎?」
「我這麼難過,你卻還是不願遷就我半分?」
「澤哥哥,留下來陪我好麼?」
「我需要你。」
「一直陪着我吧,在那邊你會很快樂的。」
......
一字一句,像是最親密的情人在耳邊的輕聲呢喃,帶着一絲絲蠱惑的意味。
於是顧長澤腦中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,忍不住點了點頭,聲音暗啞:「好。」
聞言,少女臉上浮現出真正的笑意,像是如釋重負,又像是計謀得逞後的得意。
【契約生成。】
顧長澤好像聽到了什麼聲音。
面前的人依舊彎着眉眼。
在眾人的注視下,她依舊笑着開口:「顧長澤,去死吧。」
顧長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。
這一刻,被久久忽視的怪異感終於湧上了心頭。
他忽然想起來了。
少女以前,從來都沒有喊過他「澤哥哥」。
她看上去總是那麼害羞靦腆,於是連稱呼都是軟綿綿的「顧少爺」。
因為自始至終,她都沒有一刻能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邊,被世人所承認。
顧長澤的面容一下子兇狠起來,然後快速伸手掐住了蘇意的脖子。
【凶·束縛】
「你不是她!!說!她在哪裏?!!」
看不見且數不清的黑線緩緩包裹住兩人。
蘇意哪怕被扼住了要害,也依舊不見半點驚慌,哪怕很可能她會先死在顧長澤手裏。
但是啊,有些鬱氣總是不吐不快。
於是她雙手使勁往顧長澤的虎口掰去,試圖給自己爭取說話的時間。
「她不願意出來......讓我來給你......帶話......」
在顧長澤看似兇狠,實則脆弱至極的表情中,蘇意毫不猶豫將這平靜的假象給打破了。
「她說——」
水下好冷,好黑啊,從前他餵過的魚兒游到她身邊,卻只是為了撕扯下他的血肉,吞食她的身體,任憑她的鮮血無窮無盡地蔓延開來。
她救過的小廝在水的另一邊看着她,卻也只是看着她,一動不動,眼神冷漠,就好像失去了靈魂的活死人。
顧少爺,我想你了,你好像一直陪在我身邊,我又好像從未擁有過你,從我看見她出現的那一刻,我就知道我被放棄了。
老夫人說的沒錯,我是個沒有價值的人,不能為你解半點憂,還總是給你增添許多愁。
顧少爺,從前我們定下許多約定,就當不作數了吧,我沒有辦法實現了,你應該找個更配得上你的人,在我身上浪費心神,實在是不應該。
「她還說......顧少爺,你放過她吧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