將時間稍稍往前回溯一些,只說彭連虎跳入玉津園的那一刻,玉津園裏的官員們剛剛審完他們的俘虜任猛。
主審任猛的不是別人,正是新科進士梁成大。
這梁成大本是福州人士,早年連中秀才、舉人之後便來臨安考進士,卻是屢試不第,只能住在臨安。
雖然屢試不第,但是善於投機鑽營的他、在臨安生活的數年裏卻是結交了諸多人脈和靠山,其中最具「實力」的靠山莫過於現任禮部侍郎的史彌遠。
梁成大一度曾以史彌遠家的一條狗自居,鞍前馬後的為史彌遠辦了不知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情,等到今年春闈榜上有名之後,就更是晉身為史彌遠的門生,成為史彌遠朝堂派系中的新秀。
這玉津園本是皇家野生動物園,原本即便是史彌遠本人也無權長期居住,更沒道理成為異國使臣的驛館。
然而由於史彌遠八面玲瓏,既是權相韓陀胄的心腹,又與韓陀胄的死敵楊皇后暗中往來密切,楊皇后是主和派的首腦,而這玉津園的「園長」恰恰是楊皇后的弟弟,因此把此處用來秘密接待金國人也就成了順理成章之事。
今天晚上史彌遠並沒有來到玉津園。其實即便是平時史彌遠也不能總往玉津園跑,所以梁成大就成了史彌遠的代表,肩負陪伴、保護金國使臣之責,不僅陪伴保護,還要讓金國使臣完顏佐吃好、喝好、玩好。
梁成大審問任猛進行得很是順利。
任猛不過是紹興百姓家的孩子,眼見對方身着大宋官服,只道自己跟蹤之人乃是朝廷官吏,犯下如此大錯,安敢拒不交待?只管竹筒子倒豆子一般,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
要知道這裏可是天子腳下,天子腳下的官員必是高官,或許品級不如辛棄疾,可人家是京官啊!實權一定是大的!就是辛棄疾和陳玄風來了也不能跟人家耍橫不是?
梁成大樂得任猛坦白交待,直到審訊最後都沒有用刑,為了不使任猛懷疑,甚至沒有命人監押,就安排任猛在園中衛隊的宿處歇息,還讓人拿了些飯菜給他吃。
大水沖了龍王廟嘛,大家都是自家人。
等到任猛被人領走之後,梁成大才開始跟一旁聽審的完顏佐商議對策。
梁成大道:「根據彭連虎傳來的兩份消息、和這個任猛的口供,已經可以斷定,飛虎軍已然兵分兩路,一路取道京西東路,意圖應是襲擾貴國境內防務。另一路也就是陳玄風這路,卻是讓人看不懂。難道真的企圖不利於貴使?」
幸好陳玄風沒有將行軍計劃以及行軍路線告知部下,梁成大才沒能在任猛這裏得悉飛虎軍的全部虛實。
對於史彌遠的哈金主張、梁成大可謂執行的極為徹底,昨天上午接到彭連虎傳來的第一份消息,立即就匯報到史彌遠那裏。
史彌遠唯恐飛虎軍對完顏佐及其隨從不利,隨即從殿前司抽調了兩名武藝高強的都虞侯,命他們當天晚上過來玉津園增強守衛力量。
時任殿前司一把手的太尉與史彌遠關係密切,史彌遠從殿前司抽人、就如同使喚自家的家丁。
聽了梁成大的憂慮,完顏佐反而沒當回事,笑道:「彭連虎這人哪裏都好,就是有些好大喜功,把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陳玄風說得這麼厲害,這陳玄風不過一個二十歲不到的毛頭小子,能怎樣厲害?不過區區二百散兵游勇,借他十個膽子也不敢來玉津園鬧事。」
梁成大不會武功,也覺得完顏佐所說頗有道理,但是出于謹慎,還是看向了昨晚剛從殿前司抽調過來都虞侯司馬鳴和邱鯤,問道:「兩位都虞侯怎麼看?」
司馬鳴和邱鯤都是武林高手,兩人分別是慶元三年武舉探花、嘉泰元年武舉榜眼,其中司馬鳴來自川西青城派,邱鯤則是洛陽金刀門弟子,武舉之前在江湖中都是一號人物。
兩宋一向重文輕武,司馬鳴邱鯤可不敢怠慢了眼前這位新科進士,聽得徵詢,連忙發表見解。
司馬鳴說的是:「武林中但凡修煉鐵布衫的終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