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飯食都由貼身婆子帶進去,我們也偷偷問過那幾個婆子,人家嘴可嚴了,不說就是不說,還警告我們不能瞎傳。」
「這麼稀罕嗎?」
「那是。人家多金貴,連太陽也不能曬。哪像我們,風裏來雨里去。」
另外那名農婦嘆了口氣:「其實咱還算好了。咱村地里長出來的東西固定賣給南邊兒的李家,銷路不愁,這荒年還能混一口飽飯吃。你看鄉里其他地方,人都快跑光了。」
劉嬸噝了一聲:「那貴婦該不會是李家來的吧?你看村長把她當祖宗一樣供着。」
兩人聊了幾句,忽覺頭上滴滴答答,抬眼看,烏雲帶雨壓過來了。
山裏的天氣就像孩兒臉,說不好一天幾變,兩人只得草草收拾東西往家趕。
還沒走幾步,山路上奔來數十騎,為首的騎士勒馬靠近,俯視她們:「兩位大嬸,奔雷村怎麼走?」
同伴張口要答,劉嬸扯了她一下,警惕道:「你們是誰?」
騎士抓出腰牌,在兩人面前一晃:「夏州府辦差,請你們務必配合。」
那面腰牌上閃着淡淡的光。劉嬸二人雖不識字,但聽說官員們都有個又實用又能發光的寶貝叫作社稷令。
騎士拿出的腰牌,帶着懾人的威嚴。
劉嬸見這三十餘騎全副武裝,心頭也虛,只得伸手往西邊指:「順路走一里就到。」
騎士唿哨一聲,三十多人飛奔向西。
此時大雨嘩啦啦來了。
劉嬸兩人抱着浣桶、縮着腦袋,一腳泥一腳水快步往家趕。
兩人反倒出奇地安靜,不像平時那樣咒罵。
方才那三十餘騎,到底要去奔雷村做什麼?真的只是公幹?
沒幾息工夫,狂風暴雨打得人眼睛都睜不開。
她們只得越走越慢。
待二人好不容易回到村口,卻見方才那群騎士迎面而來,竟似辦完差事,打算離開奔雷村了。
與先前不同的是,隊伍里多了一輛馬車。
馬車被眾騎士圍在中間,像護送也像押運。
儘管大雨滂沱,村人也都圍出來看熱鬧。劉嬸看人最多的地方是村長家,不由得驚道:「果真是來找村長的!」
奔雷村人人相識,她隨便扒拉一個看熱鬧的農人:「李家哥兒,村長家怎麼了?」
「好像是官差來了,從村長家架走了幾個人,說他們私藏要犯!」
「要犯?能是什麼要犯?」劉嬸立刻想起那所謂的貴婦。
邊上又有村民道:「裏頭好像死人了!我剛才看到地上有血!」
劉嬸驚道:「村長家死人了?」
「好像不是村長家的人」
但這話傳出去了,不久就變成:
村長家裏死了好多人。
兩軍前線,同樣是大雨傾盆。
平時喧鬧的軍營靜悄悄地,人人都躲在帳篷里,只有輪值的守衛低頭耷腦地杵在帳外和哨樓上挨澆。
飛賊們講究偷風不偷月,偷雨不偷雪,其實軍隊搞突襲也一樣。
這種狂風暴雨的天氣,有利於對手借勢掩攻,不得不防。
所以鳶軍其實繃緊了神經,小心戒備。
邯河的水浪從午後開始狂躁,士兵們都小心翼翼遠離岸線,唯恐河岸突然塌方。
只有賀大少,不作不死的賀大少,看到水位上升、浪頭洶湧,長笑一聲就提刀下水了。
這一下可把眾人嚇得不輕,守備士兵趕去報告,趙盼唯恐賀總管的愛子死在自己營里,趕緊派人通知他。
賀淳華也是拍案而起,準備把這孽子提回來好好痛罵一頓。好在這時候單游俊回來解釋,說大少即將突破,需要下河演練刀法。
什麼刀法在岸上、大平地上練不行,偏偏要去浪頭正勁的水裏?
「他來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