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方一座半峰,滿山荒禿,只在犄角旮旯憋幾叢稀稀拉拉的灌木。可是初臨此地的行人,目光一定被吸引,因其造型太獨特:
山峰上半部沒了,卻不像風化斷裂,因為斷口異常平整,就好像被人揮刀斜斬、一劈兩半!
那斷口,突兀而堅決。
要知道那可是整座尖峰,上百萬噸岩土,不像一叢竹子輕輕鬆鬆就能砍掉。
本地有個傳說,上古時期有仙人在這裏戰鬥,一劍就劈斷了山峰,因此這處斷峰又被稱作「仙人斬」。
這類傳說在本界到處都是,不好求證。但賀靈川的原身幾年前當真爬到仙人斬上去,親眼見到斷裂處平滑順暢,那麼大範圍內沒有一丁點凹凸,的確是工匠小心打磨都不能及。
是不是人為,都匪夷所思。
孫孚平凝視這座半峰,仿佛在感受那一劍殘留至今的兇悍和凌厲,良久才長長吐了口氣:「道無止境哪。」
再往前轉過山坳,道邊孤零零立着一棵老胡楊,干硬的樹枝下赫然吊着兩個人。
風在吹,人在晃。
樹下不少行人圍觀,一邊指指點點,一邊竊竊私語。
孫國師的隊伍走近一看,屍體上掛着兩塊白板,分別寫着「禮尚」、「往來」。
年松玉和孫孚平的臉色一下就變了,他們目光銳利,一下就能看見屍首衣襟上都別着一塊透明的牌子,上面有「東來」二字。
被派去追蹤西山沙豹的東來府侍衛,有兩人去往黑水城失蹤。孫、年二人知道此事,因為人手就是他們劃派的。但那時沙豹下落已現端倪,他們就沒有究查。
現在,這兩人卻變作屍體,橫在他們必經之路上。
年松玉一下就能判斷,這兩人是被擰斷脖頸而亡,死前受過刑訊。
孫國師見他臉色脹紅,脖子上青筋爆起,趕緊一把按住他肩膀:「莫要衝動!這豈非意料中事?」這兩名侍衛失蹤很久了,己方已經推斷過他們死亡的可能。
「東來府的人手是我們安排的,這小雜碎報復我們!」年松玉咬牙切齒。自己殺一隻鷂妖,對方就害自己兩人作為報復。
東來府畢竟離邊陲太遠了,大司馬將自己的侍衛劃撥給兩人調派。
孫國師臉色一沉:「大局為重!現在不許內訌。」
「等拿到大方壺」年松玉咬緊牙關,知道賀靈川算準了自己還要倚重黑水城軍隊,現在還不能翻臉。他轉頭怒喝一聲,「賀靈川!」
賀淳華驟見屍體也是大吃一驚。這兩人不該被關在紅白道的農莊裏嗎?
隨後他就想起長子一向肆意妄為。
這兩個月稍有收斂,不代表他本性變了啊。
年松玉喚了兩聲,賀靈川才慢吞吞策騎上前,迎着年松玉快要噴薄而出的怒火:「年都尉,什麼事啊?」
「你可認得這兩人?」
賀靈川仔細看了幾眼,暗暗心驚。豪叔這是把氣都撒出來了嗎?
「當然不認得。黑水城進進出出那麼多人,我哪有本事挨個兒記名?」他頓了一頓,「咦,他們居然有東來府的名牌。這種大人物,怎麼會弔死在窮鄉僻壤?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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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好好。」年松玉不怒反笑,話鋒忽然一轉,「紅崖路上同伴死了,你們都怎麼處理?」
他一下就猜出兩名侍衛必是賀靈川所殺。這小子想給他上眼藥呢,多問就會多被奚落。
話不投機半句多,不用再深究了。
「要是帶不回去就天葬。」賀靈川聳了聳肩,「反正不得善終,就讓沙漠裏的生靈感謝大自然的饋贈吧。」
賀淳華趕來插話:「多數是土葬。」
「那就土葬。」畢竟是東來府的人,不好曝屍荒野。
賀靈川好笑道:「芝麻小事。年都尉還是先關注當下吧,別耽誤了隊伍進度。」
終於把這句話扔