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瘦漢子叫「吳阿根」,是個健談的。
在他家喝了一碗水的工夫,陳留白便了解到不少情況,並非關於那妖魔,更多的還是當地的風土人情。
風土人情,離不開祭祀禮俗。
陳留白想以此為切入點,看能否推測出那妖魔的跟腳,好知己知彼。
畢竟自從月魔降臨,各種濡染蠱惑,使得鬼神異化,化身為魔。
這種事的可能性不低。
典型的例子,就是那些「先人祖宗們」。
不過話說回來,這般邪祟,很難形成真正的氣候。
陳家集的事,主要因素是因為大鬍子先輩留在劍囊中的那道神念。
而別的地方,很難擁有這種先天條件。
「說起近期在神廟中發生的詭事,還真有一樁。」
吳阿根說道:「就是村後頭的吳阿山的婆娘,半個月前,她上山砍柴,在一座山神廟中歇腳,不知怎地就睡了過去。後來醒轉下山,整個人就變得古古怪怪的,還會發瘋打人。老人們說,她這是撞客了,要找人驅邪才行。」
陳留白問:「那可找人來看了?」
吳阿根嘆道:「山里人家,能找誰看?前不久倒去請個神婆,可那神婆只來看一眼,立刻驚嚇得不行,說拿不住,逃也似的跑掉。為了這事,村里都鬧得人心惶惶,生怕會遭殃,所以要求吳阿山把女人背回山神廟去,把她扔在上面自生自滅。」
陳留白眉頭一挑:「那他背上去了?」
「還沒有山里漢子,能娶個婆娘不容易,這不是捨不得嘛。於是用麻繩將她捆綁在家裏,日夜嚎叫,看樣子,恐怕也撐不久了。」
「哦,你且帶我去看看。」
吳阿根一愣神:「你要去看?千萬不可,你進了他家屋子,要是沾染上髒東西,那可不得了,這是會死人的。」
陳留白微笑道:「實不相瞞,我不只是個讀書人,也曾學過些本事手段。」
「你?」
吳阿根上下打量一番,半信半疑,但還是同意了:「事先說明,我只帶你去到他家門外,我是不會進去的。」
「好。」
當下兩人就動身,往後村走去。
一路上碰到村民,見有陌生面孔,好奇問起來。
吳阿根毫無隱瞞,說了出來。
聽到這個書生居然要來驅邪,可是個新鮮事兒,很快傳遍,村中在家的人都跟着出來看熱鬧。包括孩童們。
一直來到那座灰撲撲的房子外,眾人不敢再往前了,遠遠的站成一圈,進行圍觀。
吳阿根也一樣,站在外面大叫:「阿山,你快出來。」
過了一會,一個身形顯得佝僂的高瘦漢子走出院子,他神色木訥,真實年紀不過四十,可看起來,都像是花甲之年的樣子了。
當看到外面圍了那麼多人,他猛地轉身,從小院中拿出一根大木棍,死死地守住門口,吼叫道:「我說了,絕不會把阿花背到山上等死的。伱們誰來逼我,我就跟他拼命!」
吳阿根忙道:「阿山,你誤會了」
連忙把事情說了。
那吳阿山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陳留白,充滿了審視和狐疑:「真得?」
陳留白走上去:「是真是假,一看便知。」
吳阿山並沒有讓開:「莫不是來騙我的?」
陳留白沒有多說,徑直走了過去,下一刻,已然穿過去,進入到院落中。
看見這一幕,一眾村民眼睛都直了,隨即生出敬畏之心,變得一片寂靜。
陳留白閒庭信步,來到屋內,立刻嗅聞到一股濃郁而腥臭的味道。
這是不知名的草藥混合着其他日常生活排泄物所產生的異味,令人反胃。
他若然無事,邁進房間,見到裏面一片昏暗,木床上綁着個女人,披頭散髮的,看不清樣子。
陳留白也不必要去看人,法念施展,在隱晦的視野中,見到一詭物趴伏在那裏,高約兩尺,渾身有毛,屁股一根尾巴,頭上卻戴着頂破舊的鐵盔,看着不倫不類的,有點「沐猴而冠」的意思。
75:驅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