馬車劇烈搖晃着,車內的金風鸞被顛得上下起伏,儘管已經將手扶在了皇冠上,但那冠冕還是搖搖欲墜,顛簸得實在太厲害,金風鸞胸口憋悶直犯噁心。
但這個時候她卻無力苛責了,畢竟今時不同往日,敵軍就在後面追,一旦被他們追上,那一切都結束了。
她只希望能儘快出城,只要出了南澤,就總有地方能讓自己躲避,但怕什麼來什麼,正當她頭昏腦漲的靠在車杆上時,緊閉的窗簾外再度傳來金宣的聲音。
「陛下,恐怕您要換乘騎馬了。」這道聲音是如此凝重,瞬間就讓金風鸞的心懸了起來。
「逆賊帶人殺過來了嗎?」金風鸞顫聲問道。
「還沒有見到人,但剛剛聽到的廝殺聲卻不算太遠,他們人多,禁衛軍無法攔住他們的腳步,頂多也只能拖延些許時間。」
「馬車跑得太慢了,您要換乘戰馬,末將會全力護送您出城的。」金宣額頭已滿是汗水,手中拿着一套衣服,這是先前讓一名禁衛軍脫下來的。
「不過陛下,最好還是請您換上這套衣服,如若叛軍真的追上,我們會儘可能的拖住他們。」
說罷他掀開車簾,將衣物拋了進去。
看着懷中的衣物,金風鸞怎麼也想不到,如今自己竟然已經到了這個田地,貴為一國之君的自己,如今不僅坐不了馬車,甚至還需要換上士兵的衣服,憤怒與強烈的恥辱感幾乎讓她窒息。
「啪」的一聲,不知不覺間,那沉重的冠冕終究還是因為僵硬的手不自覺鬆開,而滾落在地,冠冕落於腳下,金風鸞伸手準備拿起。
「陛下,要快,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!」
「咱們恐怕現在就得分開跑!」車外的金宣急聲催促着。
金風鸞的手也在接觸到皇冠時停了下來,下一瞬,怒火從胸口噴涌而出,她怒聲罵道:
「催什麼催,朕還要你說嗎?!」
「給朕提防好叛軍!」
罵歸罵,金風鸞卻也不再糾結,快速的脫下身上所穿的皇袍,而後手忙腳亂的穿上衣服,又戴上了頭盔。
在此期間,金風鸞幾欲落下淚來,而等到衣物松松垮垮的穿戴好,她深吸口氣平復悲痛的心緒,這才開口道:「好了!」
話音一落,車簾被一把掀開,車夫也拉住了韁繩,金宣探出手去,接過從車內走出的金風鸞。
此刻的金風鸞身着禁衛軍衣服,頭盔戴在頭上,一張煞白的臉在頭盔下顯得格外嬌小,倒像是個年輕後生。
只是這衣服還是顯得太過於寬大,畢竟是女子之身,而禁衛軍個個都是大漢,匆忙之間,金宣也找不到合身的衣物,但至少這副裝扮也比那顯眼的皇袍要好得多。
「陛下...危難之際,只得如此。」
「騎末將的馬吧陛下,這是匹好馬。」看出金風鸞臉色萎靡,金宣悶聲安慰一句,立刻跳下戰馬。
金風鸞也不吭聲,只是埋着腦袋咬着唇角,都不敢與其餘禁衛軍對視,畢竟在她看來,自己現在這副模樣,實在是太過於丟人。
但她手腳倒並不慢,拉住韁繩一上馬,金風鸞就一膝頂在在馬腹上。
「駕!」
一行人再度往前狂奔而去,而此刻卻已經是出了城區,田野農田逐漸出現眼前,而地上也再沒有寬闊大路,皆是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坑窪路面。
在馬車上顛簸了一個多時辰的金風鸞此刻簡直快要吐出來,渾身上下疲軟無力,心中又是擔憂恐慌,臉色白得嚇人。
而自己身邊此刻也只剩下了七八個人,換騎戰馬後,金宣讓大多數的人帶着那輛馬沿主路而去,只剩下寥寥數人帶着自己沿着小路走。
金風鸞只希望叛軍真的追來時,能夠追着那輛馬車去,而不是將目標放在自己這裏。
但不過片刻,身後傳來的聲響卻讓她一顆心如墜冰窟。
密集的馬蹄聲在奏響,無數喊殺聲在身後傳來,不用回頭她也知道後面的追兵已經快趕上來了。
果不其然,金宣急迫的聲音傳了過來:
「陛下,您只管往西跑,不用回頭!」
「一直跑就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