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霄歸驊的震驚,徐有功仍舊淡而靜默,「很簡單,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,不然,難以解釋他們桌子上的肉塊。」徐有功低眉,不太想說這個話題,「這個吃人的病,能治好麼?」
「治好,治不好的他們都有罪」霄歸驊欲言又止,「二哥不如想想接下來。」
徐有功微微頷首,一切案件的佈局與推進在他眼中逐漸清晰。
這看似紛繁複雜的線索,實則都圍繞着人皮案展開,巧妙地將他引導至鐵礦。一旦進入礦場,那些私相授受、工作私用的證據便會無處遁形。就如同之前的農田案、漕幫案一般,這些案件不過是開胃小菜,真正的重頭戲在於那礦產。
若大唐能牢牢掌握這礦產,百年的安寧與繁榮便有望了。
夜色如墨,徐有功的聲音在靜謐中迴蕩,帶着堅定與決然:「是時候行動了」
他不再局限於繁瑣的查案,而是打算和大哥一樣,直接站在更高的角度,俯瞰全局,與其查案磨磨唧唧,不如——
一舉收繳。
霄歸驊瞪大了眼,驚訝之情溢於言表:「二哥,你不按牌理出牌啊?直接沖?直接干?」她擔心這是另一個人的偽裝,朝着徐有功的側臉看。
徐有功看穿了她的心思,淡淡一笑,安撫道:「放心,我還是我。記得我是怎麼把你從蟲堆里救出來的嗎?當時你還說,讓我放下你,別連累了我」徐有功的話中充滿了熟悉的溫和,讓霄歸驊的心像是被撥動了一根弦,那種熟悉的溫和讓她感到莫名的安心,仿佛又回到了那個蟲群圍攻的夜晚,徐有功如同神祇般降臨,將她從死亡的邊緣拉回。
她不禁回想起那個時刻,可當他抬頭望向徐有功瘦弱的身軀,倏地眼中閃爍着極其複雜的光芒,她突然意識到徐有功中了毒但她很快調整了自己的情緒,抬起頭,輕笑着對徐有功說:「那看來真是二哥。只是沒想到,二哥對我記得這樣清楚呵」
她還以為他會忘記自己,就像是李治忘記武則天那樣,而這也說明二哥心裏是真沒有她,但是沒關係,她很快抬起頭輕笑:「那我去安排。」
這次徹底信了徐有功是真的,因為但凡是個假的,都演不出來這樣!
可徐有功實際上是忘了的。
徐有功等她走出去,才是低眸嘆了口氣,那袖子裏的手早就握拳,他已經開始忘記不少的東西了,包括和霄歸驊的初遇,方才說的只不過是他自己記錄在本上,每日翻閱的
霄歸驊出去到門口也是調整了一番情緒沒有哭,才快速出去。
徐有功自然洞悉了她的心思,但又能如何?他雖已恢復如常,但終究如風中殘燭,命懸一線,生死未卜。他深知,自己這樣的人,隨時都可能失去生命為了不給她帶來負擔,他決定與她保持距離。更令他驚訝的是,她竟然能駕馭胡人,這讓他猜測,大哥和霄歸驊的身份恐怕與皇族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。這也解釋了他們為何對胡人的商市了如指掌,甚至能巧妙地擺佈漕幫。
霄歸驊離去後,徐有功獨自一人,手中捧着冊子,再次沉浸在其中,試圖填補心中,腦中的那片空白,而隨着回憶錄如同一扇緩緩開啟的案件之門,每一頁都記錄着的不再是案,而是他那位好大哥的智慧與狡黠。
徐有功不記得很多了,但是仍驚異於對方竟然涉獵了如此多的案件,設計之精巧,佈局之深遠,簡直是——
嘆為觀止。
而在驚嘆同時,徐有功內心也湧起了複雜的情緒,該說不說,這些案子最終的導向都是把財富流向國家,所謂國強,則民強,這是一個顛撲不破的真理。
「國」永遠在前,「家」在後,沒有國家的安寧與富強,又何來每家每戶的幸福與安寧?國破,家又何在?
而想要維持一個國的正常運轉錢財的殘酷現實則讓徐有功陷入沉思,不在其位不謀其政,但是他曾經也是學過如果撥款的,而他以前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有些支持這種看似極端的手段,也不是支持,他其實仍舊不支持,但是,他開始理解這種舍一人救萬人的理念。
所以,這一次他也開始知法犯法。
他知道用胡人假扮的軍隊是錯誤的,是違背他一貫堅持的原則的,但他別無他法