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現實中那些人,卻給老太婆扣上鷹國奸細的罪名,將她兒子犯下的錯,全部算在她的身上,尤其是那些不明事理的小孩兒,看見她就喊老奸細,更有甚者,會朝她扔東西,彭澤城就親眼看見她被石塊砸傷過。
彭澤城很生氣,但老太婆的反應卻十分的平淡,用她的話說,比起當年那些被關進牛棚的前輩,她的處境要好多了,至少沒有隔三差五的批鬥和遊街。
彭澤城收拾完那些紙箱子,老太婆已經不知所蹤,彭澤城就扛着那些紙箱向前走。
彭戰想要幫忙,卻被他輕輕的推開,彭戰知道,他是在用這種方式緩解心頭的無力感。
沒走多遠,突然從不遠處飄來鋼琴的聲音,在這個破敗的環境中,鋼琴的聲音顯得有些格格不入。
彭澤城苦笑着搖了搖頭,他將紙箱困在一棵大樹下面,然後衝着鋼琴聲的方向鞠了鞠躬,輕聲對彭戰說:「老太太不願意見我們,回去吧!」
「雪地又冰天,苦忍十九年,渴飲雪,飢吞氈,牧羊北海邊」彭戰沒有說話,直接迎風高聲唱了起來。
在程婉靈古韻無殤的影響下,彭戰的聲音顯得十分有震撼力,每個音符都直擊人心,簡單幾個聲音,卻給彭澤城構建出一個冰天雪地牧羊人的畫面。
「戰兒,你怎麼能唱這個?」彭澤城明白彭戰唱的居然是《蘇武牧羊》時,忍不住十分埋怨的輕聲呵斥。
眾所周知,《蘇武牧羊》是用來表達蘇武對大漢帝國的忠貞,這不是明顯諷刺老太太的兒子改變國籍的事情嗎,所以彭澤城十分着急。
但是彭戰並沒有理會彭澤城的埋怨,依然引吭高歌。
「白髮娘,望兒歸。紅妝守空幃。三更同入夢,兩地誰夢誰?任海枯石爛,大節不稍虧。終教匈奴心驚膽碎,拱服漢德威。」
一曲歌畢,渾厚的聲音在小巷裏面不斷的迴響。
有不少人家推開窗戶,朝着彭戰張望,那些明白這首歌意思的,都忍不住輕輕搖頭,對老太太充滿了同情,也不知道老太太到底得罪了什麼人,讓人守在門口用這種方式羞辱。
鋼琴聲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,過了好一會兒,才緩緩的響起,彭澤城聽到鋼琴聲,滿臉苦澀。
「她讓我們過去,戰兒,她兒子不管做了什麼,她都是一個值得尊敬的人,待會兒說話注意一點兒,不能再傷了她的心。」
彭戰點了點頭,跟着彭澤城進入破舊的小院。
裏面到處都是枯枝敗葉,十分荒涼,老太太站在門口,雙眼直勾勾的盯着彭戰。
彭澤城趕緊上前一步,訕笑着說道:「翠姨,這是犬子彭戰,不懂事兒,有冒犯之處,請多多海涵。」
「是嗎,我覺得他比你懂事多了。」老太太低聲說道,並示意彭戰過來。
彭戰趕緊彎腰過去,低聲說道:「奶奶好!」
一聲奶奶叫得老太太老淚縱橫,她顫顫巍巍的將手伸向彭戰,彭戰立即十分配合的彎腰低頭。
老太太摸着彭戰的臉輕聲說:「長得真俊啊,和你媽太像了,應該和阿俏差不多大吧。」
「比阿俏大三個月。」彭澤城十分恭敬的回答道。
「唉,如果阿俏在的話,他們倒是十分般配,澤城啊,你枉活這麼大年齡了,看問題還沒有你叫什麼來着?」
「奶奶,我叫彭戰。」彭戰低聲回答。
「看問題還沒有戰兒通透,謝謝你,信任文廣,我替文廣謝謝你。」老太太拉着彭戰的手,老淚縱橫,這些年她受了這麼多的委屈,終於來了一個懂她的人,她自然十分激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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