摸魚隨筆

    剛掛掉漫長的電話,坐在電腦面前一時不知道干點啥,所以寫下這篇胡言亂語。

    我小時候是在農村長大,我父親是個不太安分的人,他是家裏最小的兒子,只有大姐讀完了高中,二姐和他都是小學讀完就輟學了。

    我不知道他是因為受不住農活的辛苦,還是不想永遠待在田間放牛割草,反正他十四五歲就跟着同村的親戚出門打工了。

    湖南向來有環廣東打工帶的說法,他自然而然也跟着去了。

    關於他怎麼從一個打工仔轉型成功,當上投資開廠的老闆,我父親一直沒怎麼跟我提過。

    總而言之,我大約只有三四歲的時候,我家就是村裏頭一個建起二層小洋房的,這讓後面的我一度幻想,假如我爹更努力些,也許我能過上混吃等死躺平生活的廣東本土富二代。

    每年小學放暑假,我都會被接到廣州,那時候的我,擁有一台同齡人里極為稀有的掌上遊戲機,以及一輛非常拉風的腳踏車。

    這是我生命當中唯一能夠被打上「富哥」標籤的階段。

    我每天都有娃哈哈喝,我至今印象最深刻的,都是天台上好幾麻袋的娃哈哈瓶子,然後用塞火藥片的玩具左輪手槍打鳥玩。

    但就像假期過得始終很長一樣,幸福的日子往往不持久,我剛進到城市讀書,我父親的創業就遭受挫折,他合夥的朋友捲款潛逃再無音訊。

    那時候,我家已經搬離村子,來到十八線小城定居,而且全款購入一套房,除了戶口沒有改過來,算半個「城市人」。

    後續是我父親開的廠子倒閉了,順便欠下一大筆工人的工資,由於他招工大部分都用同村人,導致他背負上不太體面的老賴名聲,灰溜溜回到十八線小城市。

    不過好消息是,我父親多少確實有些能力,他擅長交際,朋友很多,而且因為愛看書,每每裝懂哥都能成功,加上曾經創業的老闆身份,天然有着光環,使得他很快就找到另外一條門路,火車餐廳承包。

    由此結束了我每年過年都戰戰兢兢的痛苦回憶。

    我至今很討厭過年,除了我爸媽回家經常吵架之外,還因為會有討債的人上門。

    我爺爺曾經屢次叮囑我,聽到陌生人敲門不要答應,那個階段,我家裏看電視都不敢調開音量。

    當家庭情況有所改善之後,還清負債之後,我家裏的親戚又變得多了起來。

    以前指着我爺爺奶奶脊梁骨,說我父親是老賴的同村人,又開始重新走動了。

    我父親當時在火車餐廳上賣飯,如果年紀偏老登一些的讀者老爺,應該知道我國春運時期,搶到火車票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情。

    村裏的廣東務工人群極多,每到年前,他們的父母,也就是我爺爺奶奶的同輩人,往往都會帶點禮物上門,拜託我父親弄張票。

    依舊是那句話,幸福的日子往往不持久。

    就像我說的,我父親不怎麼安分,他仍然懷念做老闆的感覺,承包餐廳並不能滿足他。我記得我剛上初中,家裏的書柜上擺滿很多名人傳記,我父親翻的最多,就是李嘉誠的那本。


    我印象里,他在家裏休息,最喜歡乾的就是用vcd放着童安格、刀郎的歌,然後坐客廳的沙發看書。

    房間裏做作業的我,一度被刀郎「你是我的情人,玫瑰花一樣的女人,用你那火火的嘴唇,讓我在午夜裏無盡的銷魂」洗腦。

    有一說一歌詞多少帶點少兒不宜,讓年幼的我聽得很躁動。

    但創業並不容易,我父親做過很多嘗試,限於資金短缺,大多都是比較好起步的買賣,像是服裝店、餐館之類。

    都談不上成功。

    我個人的總結是,他太過好面子,喜歡交朋友,而且幾乎不參與細節規劃,大多制定計劃,然後交給別人做。

    這可能也是他為啥開廠的時候,然後被朋友輕易挪走公款的原因。

    總之沒過多久,我家又恢復成負債狀態,我父親也無奈暫時放棄當老闆的理想,被迫跟我媽一起開始打工。

    我買作文書,以及看意林、讀者,常常看到一個描述,把學校形容是象牙塔,學生都是天真無邪的單純孩子。

    我覺得不是這樣,從我小學開始,我就真切體會過,無論小學亦或者初高中,都有某種隱性的規則。

    比如,我小學五年級才在城裏上學,那時農村戶口需要支付一筆不菲的「介紹費」,所以我爺爺還奔走數日打點關係,將我改為了城市戶口。

    我讀五年級沒有小夥伴會跟我玩,大家更願意靠近有零花錢、或者班幹部的同學。

    直至下半學期,我從過年的紅包里留了一點點,買了很火的遊戲文卡片,找人參與「打卡」遊戲,順便請了兩包三毛錢的冰袋零食,我才融入小圈子,收穫放學有人一起回家的待遇。

    初中的話,大家則更愛跟學習成績好的「學霸」,或者混得好的「該溜子」待着。

    從初中開始,我父母寄給家裏的生活費越來越少,我的爺爺奶奶對此頗有微詞,每每月底常在我的耳邊念叨,讓我在這個所謂「同齡人叛逆期」的階段,像把腦袋埋在沙子裏的鴕鳥。

    現在可能沒有了,但在我讀書的那個時期,一到交書本費的期間,班主任往往都會點名。

    班主任把收費任務交給班長或者學習委員,讓他們挨個找同學收齊,截止前幾天,他會公開念名字,未曾交費的學生被念到名字,就要站起來,接受提問,什麼時候能夠交齊。

    並且往往夾帶一兩句施壓的話,像「不要拖班級後腿」、「大家都交了怎麼就你還沒交」、「家裏條件困難可以跟學校反映」。

    當然了,我家並沒有在念書上虧待過什麼,我只是單純沒有跟爺爺奶奶提及,我總是拖到最後期限才說。

    因為我知道每一次開口,就要忍受一回爺爺奶奶的念叨,提到這個月父母還沒打錢過來。

    這段經歷讓我後來看龍族一,簡直對路明非代入感爆棚,我太能感同身受他被嬸嬸念叨的鬱悶心情了。

    再到後來,我高三前夕,我父母順理成章的離婚了。

    結果並不難預料,我父親跟母親常年異地,我父親又是那種「人五人六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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