墨色茫茫,煙火裊裊。
龍坎山腳下的采參莊今晚格外熱鬧,晌午時分,參把子帶着幾人趕山,滿載而歸。
不僅採得百年份的野山參一籮筐,還有諸多的黃精、葛根,足量完成今年的份額。
正如漁民要給魚欄交錢,忍受攤位、停泊、租賃舢板等盤剝費用一樣,山民也是如此。
像這種大莊子,採藥人、砍柴人,乃至於獵戶,都需「交數」。
包括但不限於草藥、木炭、走獸皮毛之類。
當然,也可以用現銀抵消。
莊裏每個月還會發佈豐厚懸賞,諸如寶植、妖丹,這種尋常人無法得到的稀罕東西,以刺激刀客進山。
俗話說,凡毒蟲出沒之處,十步內必有解藥。
反過來講,天材地寶附近也肯定存在猛獸看守,只有練家子才能應付。
倘若交不夠數,便可能被趕出莊子,要麼賣身進柴市,要麼去往其他窮鄉村寨。
得知此事的蝦頭咂摸嘴巴,感慨道:
「大莊子跟城裏一樣,都不好混,每年都得被清理一批,這樣說,山民也沒比漁民強到哪裏。」
白啟並未作聲,他剛把宋其英分來的狍子肉處理乾淨。
先用滾水過一道去味,再以涼水沖洗盛盤,接下來就是鍋熱倒油,炒糖色放調教,用小火烹煮了。
這些日子,野味大肉是吃夠了,連帶着蝦頭精瘦的小身板都變得壯實許多。
「白七郎沒有出去湊熱鬧嗎?參把子正打算祭山神呢,好多人都在看。」
外門敞開,祝靈兒背着雙手站在那裏,頗有種亭亭玉立的美好感覺。
「天大地大,吃飯最大,填飽肚子再瞧也不遲。」
白啟往爐灶添着柴火,沒來得及抬頭欣賞。
「聽宋二公子講,這幾天進山,白七郎你的收穫不小。」
祝靈兒明眸閃爍,嘻嘻笑道:
「可是打算改行了,從魚檔老闆,轉成趕山的獵頭?」
白啟揮散嗆人的濃煙,坦然回道:
「每日穩定入賬小兩百文,從未空手下過山,不瞞靈兒姑娘,我也覺得自己有成為采參莊頭號趕山人的潛質。」
祝靈兒略微一怔,掩嘴輕笑起來。
她往常打交道的那些公子哥兒,面對自己,要麼想着大出風頭,要麼裝得翩翩有禮。
這種賺幾百文的小事兒,壓根沒有任何值得說道之處。
義海郡城哪家的大戶闊少,誰出手不是十幾兩銀子?
百文錢在他們眼裏,興許也就值一口吃食。
「依着禮數,我應該問一句,靈兒姑娘你用過晚飯沒?
但我剛知道宋二公子置辦一桌豐盛野味兒,廣邀同行好友,想必無需我多獻殷勤了。」
配合八角桂皮燉煮的狍子肉傳出陣陣香氣,白啟讓旁邊扇風的阿弟拿三副碗筷,準備開餐。
「既然白七郎下逐客令了,奴家不打擾你便是。」
祝靈兒倒也不着惱,淺淺一笑,往其他地方去了。
「阿七真是我輩楷模!」
蹲在角落洗草藥的蝦頭一溜煙兒跑來,豎起大拇指,眼裏滿是佩服。
「想知道我練功為何突飛猛進的原因嗎?」
白啟盛出一大碗狍子肉,濃油赤醬,燉的軟乎,看着就讓人食指大動。
蝦頭目光卻一動不動,完全不被吸引,作出洗耳恭聽狀:
「為啥?」
「心中無女色,習武自然神!」
蝦頭當即一震,旋即露出為難的表情:
「我爹還指望着我學到鐵襠功,多娶幾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