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鴻鵠規劃將西南分部由罪民區搬遷至重慶府,是新東林黨人故意漏給秦王知曉的。甚至丁桓能夠如此輕易的潛回帝國本土,也是在他們的默許之下完成的。」
聽到這些話,楊白澤並沒有流露出震驚的神情。
相反,他早就從一系列蛛絲馬跡中看出了端倪。
鴻鵠雖然是目前勢力最大的帝國叛逆組織,但實際上他們在帝國本土內的生存空間並不大。
因為被稱為『本土』的兩京一十三省,早就被三教九流瓜分殆盡,作為本序列的基本盤,幾乎沒有留給他們什麼『縱橫捭闔』的餘地。
他們的主要生存土壤,是帝國本土之外的各大罪民區。
而所謂的基本盤,指的是轄區內百姓的基因更迭和序列晉升的主要方向,要和控制這裏的主流序列勢力相符合。
以成都府為例,這裏是作為道門在帝國西南的核心地盤,多年來經過道門思想的潛移默化和刻意培育之下,生活在這裏的百姓已經成為道門序列從序者,作為改變身份的最佳選擇。
所以他們在選擇序列之時,大概率都會選擇成為道門序列。
同樣,他們的基因在一代代的更迭之下,也更適合這條序列。
而剩下的小部分百姓因為各種原因成為其他序列,也會在經年累月形成的社會認知的影響下,並不中意自己晉升的這條序列,從而通過人造道基等方式,刻意培養下一代成為道門序列。
至於那些無法破鎖晉序的普通人,大部分也是生活在以道門各大道觀為主成立的公司中,做一名勤奮上進的『工奴』。
在這樣的情況之下,鴻鵠成員如果貿然進入帝國本土,或許還沒來得及捭闔煽動別人,自己就會被同化了。
就算不會被同化,暴露的可能性也會大大提升。
裴行儉並不是新東林黨的人,而他之所以會被新東林黨提拔到重慶府出任知府,正是看中他這些年在成都縣做出的卓著『政績』。
成都縣境內能出現儒家序列的夫子廟,背後正是他的手筆。
當然,這其中也和崽賣爺田不心疼的青城集團有千絲萬縷的關係。
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分出來『千秋萬代』和『及時行樂』孰輕孰重。
「丁恆怎麼會如此輕易的跳進坑裏?」
楊白澤對這位『鴻鵠隱王』的天真感到詫異。
「因為這是丁桓完成儀軌,晉升縱橫五犀首的最好契機。如果這次機會他錯過了,那他隱王的位置也坐不穩了。」
「雖然新東林黨只是將鴻鵠看作一頭為自己下蛋的母雞,可一個序六就想在其中稱王,光是靠裙帶關係也不行,自己也得有點真本事。」
裴行儉語氣不屑道:「可他殊不知自己無論最終得手與否,都不可能活着離開帝國本土。」
「那秦王為什麼要這麼做?」
楊白澤眉頭緊皺,「堂堂的帝國藩王,就算如今淪為了一隻籠中鳥,也不至於拿自己當誘餌向新東林黨獻媚邀功吧?」
「隆武帝的子孫,確實沒有這麼不堪。」
裴行儉此刻臉上不見絲毫輕蔑和不屑,反而肅穆道:「秦王之所以會以自己為誘餌,去誘殺丁桓。是因為新東林黨承諾他,在除掉這位鴻鵠隱王后,就將他的封地由重慶府換到安南罪民區。」
「更換封地?」
楊白澤驚呼出口:「這怎麼可能?」
「在身處絕望之中的人的眼中,哪怕是一丁點虛無縹緲的希望,他也不會放過。」
裴行儉緩緩道:「秦王不是一個蠢貨,相反他是一個胸有抱負的藩王。所以才會如此義無反顧的踏入新東林黨的算計之中。」
「只要他能將封地換地安南,遠離帝國本土,就能有機會招兵買馬,積蓄實力,數十年臥薪嘗膽,未必不能換來一個越甲吞吳的機會。」
言至此處,一老一少兩人同時陷入長久的沉默。
臉上神色複雜,似在感嘆,又似在哀悼。
許久之後,眸光又冷一分的楊白澤繼續說道:「秦王只會,也只能死在丁桓的手中。」
「只有這樣,這樣才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