傳燈肅聲道:「要不然現在帝國本土失蹤了那麼多道序,道門會只派幾個小蝦米悄悄進來打前站,現在又搞出『遞補地仙』這種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來吸引那些不怕死的道匪進來試探?」
「光是新東林黨,可不會讓白玉京里那些輪迴到冷血無情的牛鼻子這麼忌憚。要是沒有蘇策,恐怕早就有地仙頂尖的人物踏劍而來了!」
「這位老爺子要不是在『天下分武』之中被其他同序的門派寒了心,徹底熄了參與序列之爭的心思,怎麼可能會呆在倭民區當一個小小的千戶?別忘了,那可是在帝國皇室鼎盛時期,只差一步就能執掌整個錦衣衛的狠辣人物!」
傳燈苦口婆心道:「他現在之所以能容忍咱們,還有大阪城剛剛上任的那個真君,是因為需要我們這些人替他按死這些倭民,了解他自己此生最後的夙願。這種時候為了一個可能成為隱患的閻君,去觸犯蘇策的眉頭,這不是得不償失嗎?」
自己不過說了一句話,便被人搶白這麼多句。
而且關鍵是字字句句說的自己還不了嘴,這讓孔雀不禁皺緊了眉頭。
「就算他昔日再強,現在也不過是老朽腐壞的序三!」
「那有誰願意跟他陪葬?」
傳燈嘆了口氣,「最不要命的就是兩種人,一種初生牛犢,涉世未深。另一種就是蘇策這樣老而將死,覺得自己早就活夠本的人。有實力,又不要命,這種人誰敢惹?」
「這也不行那也不行,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着閻君做大,再來跟我們作對?」
這女人犯起渾來,是一點道理沒有。
就算是遁入了空門,也是如此。
這個莽婦啊.
傳燈揉了揉自己隱隱發疼的眉心,無奈的閉上了嘴巴。
就在此刻,站在明王肩頭的那尊金身佛陀停下了誦經,腳尖一點,向上騰起,輕輕落在明王的頭頂。
對着傳燈和孔雀合十一禮之後,才在一陣機械鏗鏘聲中,收縮成細小的圓柱體,鑽進了戒疤狀的腦機之中。
「傳燈,你這次回寒山聽令,帶回來什麼消息。」
明王雙眸顫動,緩緩睜開一條縫隙。
傳燈雙手合十,正色道:「回師兄的話,寺里這次的意思是想趁着罪民區動亂的機會,興寺建企,收斂信徒,發放香積錢。倭民區是他們最看中的一塊香火地。」
明王微闔的眼縫之中有冷光流轉,「寺里這次,有些欠考慮了。」
「是啊,現在明面上整個帝國都盯着倭區的新政,卯足了勁想要撈取更多的文治武功,好在新東林黨的新老交替中給自己謀求一個更好的位置。」
「暗地裏有道序大批從序者失蹤,鴻鵠也在蠢蠢欲動,真不知道這種渾水他們怎麼還有興趣來摻一腳。」
明王淡定問道:「道序人員失蹤的事情查的怎麼樣了?」
「目前還沒有太大的進展,主要精力都被鴻鵠牽扯住了。不過我在離開帝國本土的時候得知,大部分小型罪民區已經宣佈完成了徹查,並沒有發現失蹤人員的蹤跡。」
「現在只剩下暹羅、安南以及我們倭區這樣的大型罪民區還在調查,看得出來,朝廷里的幾家序列都對這件事並不是很熱心。」
傳燈搖了搖頭,「不過四大公司這段時間安靜的有些過分了,這樣我有種不好的感覺。」
「抽出部分人手,加強佈控。如果這件事真的跟四大公司有關,那我們江戶城百戶所必然是首當其衝。」
「明白。」
「至於寺里的吩咐」
明王語氣停頓了片刻,「就先放着吧,有蘇千戶在,我們還沒有伸手的資格。」
傳燈臉上浮現出明顯的輕鬆表情,笑道:「還是師兄你明事理。」
「大人,那犬山城那邊?」孔雀眼中依舊噙着怒火。
「他不是威脅,也成不了威脅。」
明王一語言畢,重新閉上眼睛,戒疤中又有梵唱傳出。
不過這次從腦機中躍出的不是先前那尊寶相莊嚴的佛陀,而是一尊神色悲憫的菩薩。
神色悲憫的不止有菩薩,還有魔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