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想不到她最終不是死在了完成使命的路上,而是選擇背叛了家族,加入了桑煙寺的麾下。」
一間裝飾豪奢,燈火輝煌的客廳之中,身形魁偉的荒世烈大馬金刀坐於一把太師椅中。
他的面前懸浮着一面投影,畫面中能夠看到張清律僵立的背影,以及一眾虎視眈眈的錦衣衛。
不難看出,投影視角的主人應該是龍虎山道序之一。
「也不一定就是背叛,荒世冬童可能是被度化了。畢竟桑煙寺將雌性生物轉化為信徒的能力,在整個大明帝國也是首屈一指。」
「特別是她這種欲望強烈到極致的農序,根本無法反抗來自上位佛序的壓制。」
一道清冷寡淡的聲音在荒世烈的身後響起,兩隻白皙的手掌輕輕摩挲着刺滿兇惡鬼神的粗糙皮膚。
身穿倭寇神官袍的明智晴秀跪在椅邊,環抱着那條幾乎快跟自己身體一般粗細的小腿。
「不過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,不是嗎?」
機械合成般毫無感情的聲線,和此刻女人卑微痴纏的動作,形成強烈的割裂感。
生硬的如同一具機械在執行提前預設的程式。
不過荒世烈對腳邊女人的異樣似乎並不在乎,蒲扇大小的手掌溫柔的撫摸着女人的頭頂。
「荒世東童的手裏掌握着高天原將近兩成的人形主機,需不需要我去拿回來?」
「不必了,這點損失不會影響高天原的運行。」
荒世烈略略垂眸:「我是擔心青城山那邊在驗貨的時候,會以此為藉口為難你。」
「他們不會在乎這些細枝末節。」
明智晴秀淡淡道:「他們真正想要的不過是『名正言順』的藉口罷了,並不是一座僅僅堪比道四洞天的高天原。反倒是用這點主機便引出了這麼多在暗中覬覦的豺狼,為我們爭取了不少的時間,很合算。」
「那我去給他們添一把火?」
荒世烈虎目凝視着投影中的晃動畫面,不屑道:「這些懦弱無能的明人,連自己最擅長的內鬥都像是在演一出蹩腳的傀儡戲。」
「他們死的越慢,才有更多節外生枝的可能,這對於我們來說是好事。而且」
明智晴秀屈指一彈,又一個投影畫面浮現而出。
「你現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決。」
畫面之中的背景,是一棟高樓頂端的古式屋脊。
灰瓦青磚,脊獸猙獰。
一輪大月盤掛天頂,瓢潑的雨點澆透花白的髮絲,肆虐的冷風吹動羽織的下襟。
代表豐臣家族的鷹羽紋被繡刺在背後上,老人冷硬的眼神活像一頭孤狼。
他知道自己藏身的位置!
在撞上對方視線的瞬間,荒世烈沒來由冒出這樣一個念頭。
沒有任何猶豫,荒世烈猛然站起身來,腳下投射出一片駭人的陰影。
他大步走出門外,面前的庭院之中站着密密麻麻的沉默身影。
最前方之人頭戴烏紗翅帽,一身湛藍官袍,頭顱低垂看不清樣貌。
在他身後的房檐下,懸掛的牌匾被遠處的霓虹照的一片斑斕。
匾身如同短路一般,不時跳出一行遒勁威嚴的明黃大字。
倭區大阪城宣慰司衙門。
「到底是誰算出了我的位置?豐臣遠疆的背後又是誰?」
明智晴秀坐在地上,抱着自己蜷縮的雙腿,一張沒有表情的清秀面容壓在膝蓋上。
「是惱羞成怒的白玉京?還是嫌棄我丟人的東皇宮?」
明智晴秀低聲自語,環繞着雙腿手臂越發用力,一雙瞳孔擴散的空洞眼眸看向門外那道被雨水淋濕的官袍身影。
「或者,是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儒教門閥?
「大人,本土萊州府那邊的事情有結果了。」
鬼王達雙手抱拳,語氣肅穆。
蘇策雙手負在身後,依舊凝視着那副倭區全圖。
「這些『自閹』的牛鼻子,這次做事倒還像個男人。」
蘇策頭也不回:「誰輸了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