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不讓我做人,那我便去做神。高天原才是真實的世界,你們才是虛妄的鬼魅!」
通天巨木之下,明智晴秀神色癲狂。
不可計數的八咫烏如同無邊黑雲,朝着陳乞生和鄒四九傾軋而來。
「該我幹活了。」
鄒四九緩緩將雙手從褲兜中抽出,貼着颳得鐵青的鬢角捋過,於身前結成一個含義不明的手印。
「陰陽方士,黃粱主人。吾名鄒四九,以陰陽序五冉遺之名,取此方夢境權限!」
朗朗聲中,有潔白雲氣從下方的瀚海雲層飄蕩而起,在鄒四九的身後凝聚成一個碩大的『凶』字。
雲字並非固定不動,而是時刻處於變化之中,以緩慢的速度逐漸朝着一個『咎』字過度變幻。
陳乞生以前並沒有和陰陽序在黃粱夢境之中交過手,但不妨礙他知道這些雲字所代表的含義。
這是陰陽序竊取黃粱權限的進度標誌,當鄒四九身後的雲字變為『大吉』的那一刻,便是這座黃粱夢境徹底易主之時。
「一頭序五冉遺,也想在我的手裏偷的東西?不自量力!」
明智晴秀尖銳的聲線中帶着不加掩飾的譏諷。
外形與烏鴉相差不多的八咫烏群同時張開鋒利的尖喙,發出穿金裂石的刺耳的厲嘯。
音波匯聚成無形的巽風,所過之處,如同利劍剖開厚重的雲層,露出下方雷火地獄一般的恐怖世界。
飛劍之上,陳乞生雙眼微眯,兩條手臂上的道文宛如活物一般,隨着他的呼吸起伏不定。
「別着急,這點風浪還不算大。」
鄒四九淡定的話音從後方傳來,陳乞生眉頭一挑,眼角餘光瞥向身後。
只見那枚碩大的雲字並沒有在巽風之中崩潰,甚至連一絲顫動都沒有,依舊流轉如意,緩緩凝成『咎』字。
「怎麼可能?」
明智晴秀錯愕的驚呼仿佛就在耳邊響起。
「知不知道有種東西叫後門?」
鄒四九掏了掏耳朵,慢條斯理道:「看你這副大驚小怪的樣子應該是不知道了,不過也正常,畢竟你只是頭黃粱鬼,又不是地道的陰陽序。」
什麼是後門?說白了本質就是一種特殊的法門。
這種法門十分詭異,可以繞過夢境的構築者,直接從對方的手中搶奪夢境的權限。
這是陰陽序在黃粱夢境之中埋下的後手,也是當年他們和道序翻臉之後,還能繼續生存的最大依仗。
在龍虎山中,陳乞生曾經聽自己的師尊說過,其實在最初構築黃粱夢境的時候,道序只是起了一個協調統籌的作用,皇室和法家只是監工,就連墨序也只是負責黃粱主機的製造。
在整個建造過程,主力最多的其實是陰陽序。同樣,第一個被掃地出門的也是他們。
這些年道序之中始終流傳着一個說法,如果不是道序下手更快更狠,那如今三教之一就不會是他們,而是陰陽序了。
而陳乞生在成為正式人仙之後,也知曉了白玉京里的那些地仙們在夢境中輪迴修煉的同時,也在不斷尋找各種後門。
發現一個,便果斷銷毀一個。沒有任何情面可言。
不過這些行為都發生在台面之下,明面上道序已經和陰陽序化干戈為玉帛,至少在兩方的高位序列看起來是一團和氣。
當然,陳乞生還聽過另一種更為駭人聽聞的傳言,說如果陰陽序掌控了整個黃粱夢境,那夢境和現實將再無分別,人和神將再無區別。
這種傳言雖然無法考據真假,但陳乞生總覺得這恐怕才是陰陽序被針對的主要原因。
對於三教乃至於皇室來說,他們都無法接受道祖、佛陀、聖人、天子淪落為凡人。
雖然這些序列的最終夢想都是以凡人之軀成為神祇,但在他們能夠取而代之之前,都需要在冥冥之中塑立出一尊高不可攀的,用來穩固整條序列的信仰或者是思想。
畢竟基因對於序列的影響從來都是契合或者更契合,而非絕對的能與不能。
影響一個人序列選擇的關鍵,便是他的信仰和思想。
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