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您點名,他殺人。這就是李鈞的原話。」
珍寶村的書舍中,張嗣源滿臉無奈盤坐在一張矮几旁,一邊研磨着墨汁,一邊說道:「您說春秋會那伙人到底是腦子裏哪根筋出了問題,為什麼做出這麼愚蠢的事情?」
張峰岳跪坐端正,持筆揮墨,宣紙上白字黑字寫的竟是一份細緻入微的授課類目,還有這間小小書舍的教育規劃。
「那你覺得,這個名是該點,還是不該點?」
「如果是站在我的角度,那當然不用說,我不止要幫老李把人抓出來,還要在旁邊幫忙遞刀子,收屍體。宰的越多我越高興,反正死的又不是我家的人。」
張嗣源在表明自己態度之後,嘴裏話鋒卻突然一轉:「但您跟我不一樣啊。」
「有什麼不一樣?」
張峰岳頭也不抬,繼續慢條斯理的增補修改着那份規劃中的細節。
「就目前來看,新東林黨和春秋會之間確實是水火不容。但這兩方不管怎麼爭,怎麼斗,說白了依舊是屬於儒序的內部矛盾。」
「您雖然讓老李去松江府幫了楊白澤,可畢竟他們兩人之間是有私交在前,面上還能說得過去。但您如果把春秋會的人推出去讓他殺,在其他人眼裏可就是在幫外人對付自己人了,一不小心就會讓您成為眾矢之的,威信一落千丈啊。」
張嗣源眉頭緊蹙:「我現在甚至懷疑,春秋會之所以如此瘋狂,敢跟李鈞不死不休。其實根本就不是為了徐海潮,真正的目的還是衝着您來的!」
張峰岳不置可否,依舊平靜問道:「那你的意思是,我應該回絕李鈞的要求?」
「這也不行。要是回絕的話,那您和李鈞之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信任,可就化為泡影了。如果沒有他的幫忙,您老一個人要對付龍虎山和東皇宮,再加上春秋會,雙拳可是難敵四手。」
張嗣源手上研磨的動作一頓,凝望着硯台中那汪漆黑的墨汁,沉吟片刻後才緩緩開口。
「所以我覺得,既然春秋會自己要找死,那就讓他們去死。但出賣人的事情,不能讓您來做。」
張峰岳『哦』的一聲:「我不能做,那誰來做?」
「我。」
張嗣源毫不猶豫道。
「你和我有什麼區別?」
張嗣源嘿嘿一笑,語調輕鬆道:「只要您把我逐出張家,斷絕父子關係,這區別不就有了?反正在儒序內部眾人看來,我本來就是個不着調的紈絝子弟,為了兄弟義氣做出一些忤逆自己父親的事情,那再正常不過了。」
「那是以前,現在不一樣。如今不是爭幾分顏面的小打小鬧,而是你死我活的性命相搏。你出面和老夫親自出面,在他們眼中都是一個意思。」
「這那您打算怎麼辦?」
張嗣源臉色變得緊張,試探問道:「您不會真要為了顧全大局,選擇拒絕李鈞吧?」
「為什麼要拒絕?不過只是一些小聰明罷了,在老夫眼裏還算不上什麼大局。既然不是大局,又何須顧全?」
此時老人終於寫完了那份計劃,從頭仔仔細細再看了一遍。
在確定沒有任何遺漏之後,這才小心翼翼放在矮几另一端陰乾,繼續揮筆在一張新紙上筆走龍蛇,寫下三個大字。
嚴東慶。
張嗣源凝目看去,只感覺字體恣意狷狂,一股桀驁不遜的氣息撲面而來。
「他是個難得的人才,身上不缺狹路決勝的銳氣和魄力。所以他能成長為儒序年輕一輩的領袖人物,另立一黨與新東林黨對峙相爭,老夫並不覺得意外。」
「不過也正是因為這股自負和驕傲,讓他不會甘心屈居人下,成為別人手裏的工具,被人主宰他自己的命運。」
張嗣源還是頭次聽自家老頭如此評價一個儒序的年輕後輩,不禁暗自咋舌。
「松江府徐家的事情,本不會讓春秋會傷筋動骨,卻給他敲響了一記警鐘.」
老人話音一頓,突然笑出聲來:「不,他應該早就看清了自己的處境。這一次不過是順勢借題發揮罷了。他知道如果再按部就班與老夫見招拆招,那他的結局只能是死路一條。所以果斷選
第649章 千秋罵名一碗茶