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祖惠能心系曹溪,擇日動身。
恭在村前的人高聲呼喊:「來啦,六祖惠能來啦!」
曹叔良猶豫着說:「不會吧?六祖是南國佛教的掌門人,不坐八抬大轎,也得乘二人小轎吧?怎麼會像行腳和尚似的步行呢!再說,六祖的隨侍少說也有幾百人。而這才七八個人」
六祖他們越走越近。劉志略終於認了出來,他大叫一聲:「六祖大師!」
劉志略跑到六祖跟前,剛要去拉他的手,忽然覺得不合適,連忙跪地叩起頭來。
曹叔良、無盡藏尼師也領着信眾們急忙跪下,鑼鼓聲震天響起,一串串鞭炮劈劈啪啪炸響
六祖快步走來,一一攙扶起劉志略、曹叔良,向無盡藏師徒問訊回禮。
劉志略聲音有些哽咽:「六祖六祖大師,整整十六年沒見了!」
「是啊!十六年來,我多少次夢回曹溪,今日終於真的回來了!」六祖也十分動情,毫不掩飾自己的淚光。
曹叔良一揮手,寺門上掛起了八個大燈籠,他指着燈籠對六祖說:「大師,您看!」
燈籠上寫着「南無六祖大師」八個大字。燈下,四隻南獅喜氣洋洋地蹲着。突然,「哐」的一聲鑼響,獅子們跳起了歡快喜慶的舞蹈,鑼鼓聲一陣緊似一陣,獅子舞得一陣比一陣起勁,眾人忍不住拍手叫好,歡聲雷動
六祖入住寶林寺的第二天,便舉行了盛大的講經開示儀式。伴着悅耳的佛樂梵音,六祖坐在法壇上,鳴尺雲——
善知識,希望你們皈依自己本性的佛、法、僧。其中,佛是覺悟,法是正確的佛法,僧是清淨。用自己的心去皈依覺,便不生邪惡這樣眾生就成了尊貴的覺者。
佛性像天色常清,日月常明;因有浮雲的一時遮擋,才變得陰沉昏暗。忽然一陣輕風吹散了浮雲,就會立刻明朗起來。世人的心性常常變化就像天上的雲。
有智慧的人們,智如太陽,慧如月亮,智慧如日月一樣永遠明亮。如果執著於外界事物,就會被自己的妄念浮雲所覆蓋,使自己的佛性不能明澈清晰。如果遇到有修行的高僧大德,聽到真正的佛法,自己剷除迷妄,就會內外清澈,明心見性
六祖在寶林寺每日講經,轉眼已到春深時節。
一日,寶林寺方丈的廊沿下,支了一張小茶几,古雅的茶杯中散發着沁人心脾的清香。六祖和曹叔良品茗論道,其樂融融。
曹叔良問:「大師,你昨天講了菩提與頓悟。菩提智慧,除了出世修行以外,在我們老百姓的日常生活中,還有什麼用處嗎?」
六祖說:「事實上,佛法無處不在,禪要無時不有。它與我們日常生活的每一件事都有關聯,就存在於行、住、坐、臥當中,在砍柴挑水、種地做工當中。我們生活中的那些真知灼見,那些規律性的東西,就是佛法呀!全心全意、專心致志勞動,就是修行;領會到了生活的真理,感悟到了真、善、美,那就是覺悟。」
曹叔良說:「前些時日,我到韶州城辦事,遇到了一個書生,他說我們佛教修行,修來修去修到了空,太悲觀消極了。」
「空有什麼不好?簡單說吧,假如路上的車輛之間不保持一定的空檔,假如房間裏全是實的,假如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在幹活那麼,結果會如何?」
曹叔良聽後,讚許地笑了。
六祖繼續說:「空的窪地才能匯成浩瀚的湖泊,空的嗩吶才能發出美妙的音響,空的宇宙才能容納太陽、月亮、星星,空的心靈才能閃爍智慧的火花我們佛教所說的般若,就是空慧,也就是體悟空的智慧。若能修得心靈空蕩蕩、磊落落,連生命都不執著,無私地奉獻給眾生,才真正是積極救世的大無畏精神!有些世間的學者,只在理論上講什麼公而忘私,卻不能從本質上看透自我,又如何能夠做到完全忘我呢?」
這時,嬰行蹦蹦跳跳走來,嘴中念着:
臥輪有伎倆,能斷百思想。
對境心不起,菩提日日長!
六祖招招手,將嬰行叫到跟前問:「這偈子是你想出來的嗎?」
嬰行不客氣地搶白六祖說:「偈子中說『臥輪有伎倆』,自然是臥輪想的啦。若是我寫的,不就成『