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少飛見藍色的經書上,豎直印着的幾行篆字猶如龍盤蛇曲,便如實回答:「先生,我沒有人教過我,故此不認識上面的字。」
盧學儒頗為疑惑:「你不識字,卻對念書有如此興趣?」
小少飛:「是呀。」
盧學儒雙眼緊盯着他:「我教授的詩文,你聽得懂嗎?」
小少飛隨口而答:「這些詩文很容易記,但我不大懂。」
「詩文很容易記?」盧學儒皺起了眉毛,想不到這小子長得一副敦厚相,講起話來卻如此狂妄自大。
「這本《詩經》,西漢時被尊為儒家經典,始稱《詩經》,並沿用至今,收入自西周初年至春秋中葉五百多年的詩歌305篇,又稱《詩三百》。我初時念誦也並不容易,更遑論要記住哩。你怎麼一開口就說詩文很容易記呢?」
盧學儒解釋完《詩經》的起始、篇章及在儒家所佔重要性地位後,不由得又問,「你能記得住?」
小少飛坦言而答:「我能記得住,您不信,我背給您聽。」
盧學儒仍是疑惑:「師前無戲言,你真的能背?」
「唔。」小少飛點了點頭,朗聲道,「我從來都不會說謊話。」
盧學儒試探地問:「你能背誦出多少段來?」
純樸的小少飛率直而答:「全部都可以背誦出來。」
嘩,真是吃了大蒜好大的口氣!
盧學儒與李文光對小少飛的回答都大吃一驚。
盧學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,盯着他:「什麼?你能夠將《詩經》裏的305篇詩文全部背誦出來?」盧學儒的心像被什麼搔弄着,「人最怕是空口講白話。小子,你就把《詩經》向老夫背誦一遍吧!」
「好!」小少飛清了清嗓子,雙手反剪在後背,稍稍昂起頭顱,半眯着眼睛,嘴巴一張,那些詩文就像私塾旁的山溪流水一樣從他口中滔滔流出:
關雎:
關關雎鳩,在河之洲。窈窕淑女,君子好逑
初時,盧學儒這個老學究根本不將這個皮膚曬得黧黑的小子看在眼裏,但當他流利地背誦出第一段後,他才刮目相看,有些還拿出書來對照,看看他有沒有念錯。
盧學儒修學的道行較深,對《詩經》自然記在心裏,靜心在聽着、聽着。
小少飛念誦着:
參差荇菜,左右流之。窈窕淑女,寤寐求之
盧學儒:「最後一篇呢?」
小少飛咽了咽口水,繼續地念:
《殷武》:
撻彼殷武,奮伐荊楚松桷有梴,旅楹有閒,寢成孔安。
直至他把《詩經》的305篇全部背誦出來,這令盧學儒驚愕得嘴巴張得大大的。
一邊聽着他背誦,一邊對照着《詩經》的李文光讚嘆:「啊,一字不漏!」
李文光贊完後,調皮地給小少飛出了個難題:「你能不能將《詩經》倒過來背誦一遍?」
盧學儒瞪了李文光一眼:「能要求人家這樣倒過來背的嗎?」
盧學儒在心裏罵:「一味爭勝好強!不要以為自己能,別人就不能。」
李文光把舌頭伸出,再縮了回去。
小少飛爽快地答應:「你要我倒過來背?行!」
盧學儒:「你真的能倒着背出來?」
「當然能!你們聽着:安孔成寢,閒有楹旅,梴有桷松」於是,小少飛果真從後面倒過來將《詩經》背誦了一遍,並且背誦得一樣的流利順暢,這更令盧學儒對這小子喜愛有加,另眼相看。
李文光也對他心悅誠服,為能有這樣一位聰慧的書友而高興。
盧學儒右手輕捋着下巴的長須,眼睛怔定地望着面前這個恩人,禁不住思緒萬千:他所教的學生中,對這些經文,要念讀幾十遍才能記熟。自己當年在孔府學府曾得高人指點,修行不淺,但一段經文也要念幾遍才能記熟背誦出來。而這個小子竟然在一無經文可看,二無名師啟迪的情況下,僅靠偷聽就能背得如此滾瓜爛熟。
邱縣大地,樹木是多麼的平凡;溪水,是多麼的平凡;河流,是多麼的平凡;來來往往的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