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經波折,渡輪終於泊位邱縣鎮江碼頭。張少飛母子倆提着行李下了船,踏着夕陽的餘暉向太鎮村方向行走。
當年張少飛母子倆離開故土到西海投靠裴忠,張少飛還是一個弱質小孩,轉眼之間六年光陰一晃而過,張少飛己到了束髮的成童之年。
近二三里的歸家山道曲曲彎彎,穿山過峽越野。夕陽,仿佛停止在西山,把餘暉照亮着張少飛母子倆歸家的路。
越過太山腳下,進入了田間小道。田野的稻穀已經金黃,沉甸甸地彎着腰,像是在徐徐的晚風中吟詠着豐收的歌謠,更像是點頭恭迎張少飛倆母子的歸來。
夕陽,終於收起了最後一道餘暉。
夜幕降臨,村子裏各家各戶的燈火次第地亮了。田間小道上空的點點繁星與村裏的燈火交相輝映,一片盎然詩意,格外地禪意溫馨。
啊,終於行到村邊了!
一彎冷月,己掛在半空,銀色的月光灑在沉睡的太鎮村。
王少香感慨地望着這條熟悉的村莊,這裏的一切,太容易引起她的遐思
突然,村邊小河旁那株巨大的龍眼樹映入眼帘
這清澈的小河,這巨大的龍眼樹王少香一點也不感到陌生。觸景生情,不禁使她想起了在這裏度過的那些流逝了的歲月
記憶的帷幕徐徐地拉開,把王少香帶回到她在這裏度過的那些日日夜夜
張錦釗被貶回邱縣太山腳下的太鎮村後,精神憂鬱成病,張少飛四歲那年,丈夫不幸駕鶴西去
王少香孤兒寡婦,守着丈夫生前的家產過活。但卻招惹村裏的財主黃天雷的妒忌,百般刁難。
幸好本地德高望重的盧學儒大塾師出面調解,才保相安無事。
盧學儒是個老學究,進士出生,無意仕途,在家鄉辦私塾,一心只教聖言書,是方圓幾十里有名的大塾師。娶妻陳氏,生有盧太、盧鎮、盧花、盧香、盧蘭五朵金花。太、鎮、花、香四個女兒已出嫁,盧蘭年齡尚幼,待字閨中。
盧惠蘭四歲那年秋天,跟隨四姐到河邊洗衣裳,不小心被毒蛇咬傷,被張少飛救活過來。從此,盧、李二家開始友好來往。
盧惠蘭阿爹去學堂教書,她與娘親待在家裏,有時見娘親坐在織布機前「吱吱」忙着織布,就偷偷溜出來找張少飛玩。
王少香見盧惠蘭生得冰雪聰明,很惹人喜愛,便沒有橫加阻止。
盧惠蘭的爹娘知道後,不但沒有橫加阻止,反而叫小女孩有空請張少飛過來玩。
盧學儒知道張少飛是他家的恩人,自己的小女兒又喜歡和他玩耍,可能這就是緣分之故。
盧學儒膝下無兒,小女兒比張少飛小二歲,年紀登對,如果將來把女兒許配給他,招為乘龍快婿,倒是美事一樁。
往事歷歷,湧上王少香的心頭。
山村的夜靜悄悄,四周除了風吹龍眼樹發出「沙沙」的響聲外,再也聽不到其他聲音了。
不知什麼時候,村里遠處朦朧的農舍,隨着幾聲狗吠,一團黑乎乎的黑影附着銀色的月光,若隱若現進入張少飛的視線
隨着黑影向前移動,張少飛不禁有些驚訝,隨之毛骨悚然!
「啊,有鬼?」張少飛潛意識地發出了一聲尖叫。
夜,不知是冷還是怕,張少飛立在那裏,有些發抖。
張少飛緊張地盯住這團黑影,漸漸地,他發現:原來的是一條矯健兇猛的大黑狗。
於是,張少飛整個的神經立即從片刻的悚然中鎮靜下來。
很快,大黑狗已竄到張少飛母子面前,「汪汪」地吠叫起來。
大黑狗的吠叫聲,把王少香從過去的綿延回憶之中拉回到眼前的情景中來。
大黑狗在王少香母子倆面前停住,用鼻子聞了幾聞,辨認出這兩個陌生人是村里人。
大黑狗又圍着王少香倆母子倆轉了三圈,擺尾點頭,像在說些什麼。
大黑狗蹦跳了幾下,然後搖着尾巴往村里走去。
原來這條大黑狗,六年前曾是村里財主黃天雷家的一條小狗,現在長大了,狗仗人勢地當起村「護衛」來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