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風涼,拂過冷星赫的衣衫。
在聽到那道聲音之時,他忽然冒出寒意,握緊刀柄的手一松,掌心滲出薄汗。
有人落在甲板上,腳步很低,動作謹慎。
顧蓉蓉微涼的指尖握握冷星赫的手,他瞬間理智回歸。
兩人對視,顧蓉蓉對他微微一笑。
冷星赫反握她的手,方才的情緒又悄然退去。
他重新握住刀柄,摒住呼吸。
一個,兩個,三個
踏上甲板的有十二人之多,呈三角之勢,開始搜查有無倖存者。
「撲通!」
一人倒下,被藏在最近處的漕幫兄弟放倒。
這一下就是宣戰信號,其它黑衣人立即警覺,刀光閃閃。
很快,又倒下兩人。
還剩九人。
船上遮擋物、藏身之處設置的巧妙,都是顧蓉蓉精心設計,但也不能重複使用,暴露一個,就廢一個。
一下讓黑衣人折損三人,已經非常了不起。
「嗚!」一聲悶哼,漕幫的兄弟倒地,血迅速湧出。
黑衣人開始反殺。
冷星赫不再等待,「唰唰唰」一邊三枚柳葉鏢射出,正中兩人,傷一人。
與此同時,顧蓉蓉打開強光手電,照向走過來的兩名黑衣人。
光芒乍亮,兩人立即用手臂擋住,顧蓉蓉趁機收命。
黑衣人多,顧蓉蓉和冷星赫深知,強對上,他們縱然能打,但漕幫這些人不行,時間一長,他倆加上冷慢慢和二當家,也會處於劣勢。
唯一的辦法,就是利用黑莽幫的人,讓黑衣人放鬆警惕,跳
上這邊的船,近距離逐個快速擊殺,把他們的人數迅速降低,削弱他們的戰鬥力。
黑衣人損失很快過半,剩下的就好辦了——就是不知道對面水寨中還有多少。
時間略一長,這邊的情況也被對面船上察覺。
黑斗篷一聲令下:「點燈!」
火把、燈籠全部點亮,把這一片照得亮如白晝。
黑莽幫的屍首有的穿着漕幫的衣服,還有黑衣人的,像是三方勢力的都有,亂成一團。
黑斗篷一見此景,就知道事情有變。
待看到執刀走出來的冷星赫時,他低低笑了一聲。
「原來是你,難怪。」
冷星赫刀尖滴血,滴在甲板上,嗒嗒聲似敲在心上。
顧蓉蓉走在他身側。
冷星赫聲音清冷,散在風裏:「好不久見,大哥。」
冷星塵嘴角微勾,沒有摘面具,輕輕嘆一聲:「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你。星赫,你不是應該早早離開肖州,重新上路嗎?」
冷星赫聽到這一聲「星赫」,心尖猛然一痛,沉默一會兒才說:「肖州有我必須做的事。」
冷星塵嘴角繃緊,看不見的表情,但顧蓉蓉也能感受到他的火氣。
「必須要做的事,什麼事?和我作對?」冷星塵聲音冷厲,「星赫,我雖然痛恨王府,但自問從未想過害你。」
冷星赫眸子漆黑,映着兩邊火光,似深不見底的幽潭。
「大哥,我最後再叫你一聲大哥。王府護佑你我長大成人,父親護衛邊關,你痛恨王府,
如今王府覆滅,你就真的滿意,真的開懷嗎?父親生死未卜,下落不明,你就真的不管不顧嗎?」
冷星赫極力壓制心頭翻湧的情緒,怒火,忿恨,不甘,痛惜,萬千滋味都糾結在一處。
顧蓉蓉輕笑一聲。
冷星塵冷銳看向她:「你笑什麼?」
顧蓉蓉頂着小廝的臉,聲音清晰又冰冷:「你從未害過他?冷星塵,你是怎麼不要臉地說出這句話的?哦,你現在戴着面具,可以不要臉皮了。」
「你沒害他,那他現在怎麼落得如此地步?」顧蓉蓉聲音陡然拔高,「他本該好好在邊關守衛,馳騁疆場,操練兵馬,而不是一路跋涉,既要查明父親下落,事情真相,又要時刻提防別人的算計陷害,承受被兄弟背刺的痛苦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