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逐漸深了。
我一個人躺在小時候躺的竹床上,門口放着的冰箱運作聲嗡嗡作響,但卻壓不住只有一牆之隔的隔壁,我爸媽的竊竊私語。
聽得出來他們很高興。
大多是我爸在聽。
我媽在說,什麼她的兒子出息了,給她長臉了,找的對象個頭又高,長的又漂亮,家裏條件也好,還是個自己開公司的老闆。
但話題到了最後,就變得有些庸俗了。
什麼我找的對象比誰誰誰家的兒媳婦強多了,也高多了。
可見淳樸的謝萍同志其實也沒那麼淳樸,內心也有點跟鄰居家較勁,攀比的心思,不過話說回來,人生在世,誰又甘於落於人後,處處不如人呢?
一直到晚上十點左右,才逐漸聽不見他們兩口子的議論聲,然後又是此起彼伏的呼嚕聲傳了過來,可見因為李輕眉這個兒媳婦,累了一天,得意了一天,風光了一天的他們都已經入睡了。
房間沒有開燈。
我一個人躺在床上,也沒有抽煙,而是雙手交叉的枕在腦後,眼神清明的看着屋頂,我也不覺得我現在居住的環境有多麼的差。
反而,我此時內心有着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寧靜感。
這是在濱海,在任何地方都給不了我的,在濱海我總是會有一種說不出來的焦躁感,電視看不下去,小說看不下去。
我想,和我一樣的感覺不止我一個人。
只能說,現在的社會節奏太快,太快了,快到很多念舊的人都有點不適應,沒有安全感,然後控制不住的焦躁,在被社會一直催着往前跑,什麼時候停下來,停在哪裏,都由不得自己做主。
或許,這就是家是旅途中人心靈港灣的原因吧。
不過也就在這個時候。
一聲驚恐的尖叫聲,突然從主臥的方向傳了出來,是李輕眉的尖叫聲,我聞言立刻回到現實,從床上跳起來,然後向着主臥沖了過去。
起來的不止我一個人。
我爸媽的房間燈也一瞬間亮了起來。
「怎麼了,出什麼事情了?」
主臥的門是反鎖的,我進不去,只能在門外敲門,很快,門開了,往日清冷強勢的李輕眉此時一臉驚慌,見是我,立刻撲過來像人體掛件一樣掛在了我的身上。
房間裏,燈是開着的。
老闆娘也被李輕眉吵醒,此時正坐在床上,穿着一件絲綢的淡粉色睡裙,絕美的臉上透着疑惑,眼神朦朧,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。
「蟲子,蟲子!」
李輕眉滿臉驚恐,指着床的方向連連說道,緊緊摟着我的脖子不肯鬆手。
老闆娘本來是沒睡清醒的,也不明白李輕眉好端端的驚叫什麼,此時聽到床上有蟲子,臉色也綠了起來,立馬驚慌的從床上跑下來了。
她沒有穿內衣,真空的。
加上老闆娘的胸部本來就頗具真材實料,這驚慌失措的跑過來,領口裏面仿佛藏了兩隻小白兔在裏面一跳一跳的,偶爾間還甚至從領口探頭出來看了一眼,又害羞的縮了回去。
我全部都看在了眼裏,看的是「心驚肉跳」的。
老闆娘絲毫沒注意到她剛才驚慌失措跑過來的樣子有多麼的誘惑人,而是驚慌的回頭看着床說道:「哪呢,蟲子在哪裏??」
很快。
我媽也從房間裏慌慌張張的出來了,一邊扣衣服,一邊過來緊張的問道:「怎麼了,怎麼了?」
我此時也緩過神來了,說實話,之前聽到李輕眉驚叫的一瞬間,我感覺我整個人都緊繃起來,頭皮都有點發麻的感覺。
不是害怕。
而是緊張在乎李輕眉,怕她出什麼事情。
現在見沒什麼事情,便對我媽笑着說道:「沒什麼事情,就是有幾個蟲子,輕眉和老闆娘怕蟲子。」
「噢噢,蟲子啊。」
我媽聞言也是鬆了一口氣,農村人對這些見怪不怪,對李輕眉和老闆娘笑着解釋說道:「家裏有些返潮,加上房子建的時間有點長了,所以會有一些蟲子,沒什麼事情的,你別害怕啊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