朝廷下放鑄幣權的事,縱然在城中引起了軒然大波。
但市人的議論,並未對這項政令的頒佈造成任何影響,半月時間不到,這條政令也就此落實了下去,不少朝臣、巨富都開始了自家的鑄錢之旅。
隨着時間推移,此事也漸漸平息。
與此同時。
關中發生的事,也慢慢傳至了天下。
即墨。
在一間高屋內。
張良正襟危坐,身軀挺的板正,正坐在席上,看着一些竹簡,不時蹙眉,不時搖頭,又不時點頭,還不時提筆記着什麼,全神貫注的在看竹簡上。
這時。
門外突響起一陣腳步聲。
張良收回心神,目光緩緩移向門外。
不多時。
兩道身影,一前一後的,進入了屋中。
見到張良,為首的中年人,朝張良拱手致意,笑着道:「張良兄,在即墨可還住的習慣?」
張良起身道:「多謝田儋兄的盛情招待。」
「張良謝過。」
田儋哈哈一笑,他朝一旁的田榮使了個眼色,田榮當即會意,從袖間掏出了一份竹簡,隨後遞給了張良。
張良也不猶豫。
直接伸手將竹簡接過。
而後站在原地,仔細的看了起來。
看完。
張良眉頭微皺。
他凝聲道:「秦廷真是好大的魄力。」
「為了針對關東,竟捨得將鑄幣權給下放下來。」
田儋點了點頭,道:「是啊,剛看到這份竹簡的時候,我也愣了一下,實在沒想到,秦廷竟會做出這種事,鑄幣權,自古以來,都必須掌握在朝廷手中,絕不能旁落,但這次,秦廷卻一反常態,將鑄幣權下放了。」
「不過這倒也便宜了我等。」
「我齊國別的沒有,就是多山澤,不僅盛產鹽鐵,同樣盛產銅礦,之前扶蘇那一手『官山海』,將我田氏可謂折騰的夠戧,若是我田氏能自己鑄造錢幣,這幾年的虧損,輕而易舉就會彌補回來,還會盈餘不少。」
「這對於我等日後復國大有裨益。」
「秦廷這次終是失算了!」
田儋一臉得意。
前幾年官山海政策頒佈後,相較於關東其餘五地,對齊地的影響是最大的。
他們田氏也是損失慘重,不得不夾尾求生,不過雖然心有不忿,卻也不敢多說什麼,因為當年的確是他們齊國見死不救,才導致了燕楚的覆滅,也間接導致了韓趙魏三國的復國無門,齊地當時遭難,其餘五地,自不會出手相助。
這個情況。
他也是心知肚明。
自不敢將心中不滿對外表露。
如今,他田氏終於是否極泰來,隨着秦廷下放鑄幣權,他田氏過去被奪走的一些鹽池、鐵礦收益,在掌有幾座銅礦,且全力開採之下,用不了多久,就能將過去的虧損全部填補回來。
這同樣是齊地得天獨厚的優勢。
田榮也笑着道:「之前『官山海』,我齊地吃了大虧,我田氏險些沒喘過氣來,但這次秦廷在魏地做的事,終究還是太過霸道,也太過蠻橫了,如今已是騎虎難下,只能用這種壯士斷腕的手段來緩和跟地方的衝突。」
「但卻也讓我田氏能實力大增。」
「哈哈。」
田氏二人一臉笑容。
聞言。
張良淡漠的掃了兩人一眼,卻是搖了搖頭,他緩緩道:「我並不怎麼認為,這份從關中傳出的文書寫的很明白,秦廷如此做,為的是加快推進『貨幣大一統』,這也意味着,昔日在六地流通的六國貨幣,將直接變為一堆破銅爛鐵。」
「這條政令一下。」
「天下不知多少士人、貴族、豪強、巨富,他們的財富會大為縮水,而這些勢力,原本是跟我等站在同一隊列的,如今他們實力削弱,豈不意味着我等實力也遭到了削弱?」
聽着張良的擔憂,田儋滿眼不屑。
他才不在乎這些。
當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