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嘎吱嘎吱~」
車軲轆壓着黃沙碎石在官道上緩緩行過,在地面拖出兩道長長的車轍印。
一駕馬車,外加四五十號隨行護衛就這麼慢悠悠地晃蕩着,車駕頂端插着一面小小的旗幟,繡着一頭雄鷹。道路前方有一座堅城拔地而起,雄偉不凡,直插雲霄,扼守兩山要道:
涼州武關。
北荒百姓們可太熟悉這面旗幟了,幾十年來這面鷹旗在北荒的土地上耀武揚威,橫行四方,屠害百姓,這裏的人對其無不恨之入骨,得虧申屠景靈的車駕一直有沿途官府護送,要不然早就被老百姓圍而攻之了。
時已入夏,刺眼的驕陽高懸當空,散發着一股令人燥熱不安的氣息,但護衛馬車的隨行親衛們始終用凌厲的眼神掃視四周,不敢有絲毫懈怠。
就在一個時辰前,護送他們的官府衙役提前一步撤走了,若是現在遇到什麼危險就只能靠他們自己。
「駕!」
「噠噠噠~」
急促的馬蹄聲陡然響起,一溜煙的雪白大馬越過對面的土坡,映入他們視野的是近百名披甲騎卒,直吼吼地朝着北燕車駕而來。
騎兵一出現,北燕車隊很自然地就停了下來,隨行親衛們的手掌已經悄無聲息地搭在了刀柄上,眼神中滿是戒備之意。
但車駕內卻傳出了一道不輕不重的喝聲:
「別慌,沒人敢在這裏對我們動手。」
聽聞此言親兵們的臉色才稍微緩和了一些,但身體依舊緊繃,隨時準備應付突發的變故。
「噠噠噠~」
「吁吁~」
馬蹄兒四踏,踩得黃沙飛濺,近百精騎最終停在了車駕邊上,一名名凶神惡煞的悍卒用一種十分冷酷的目光瞪着燕軍,這些燕人不甘示弱,同樣還以滿是殺氣的眼神。
這也就是涼朝議和了,換做以前早就刀兵相見,不死不休。
「駕~」
站在前列的小六子輕扯韁繩往前行了一步,冷聲喝道:
「可是北燕四皇子車駕?前面就是武關地界了,我等特來護送你入城!」
護送兩個字被小六子咬得極重,帶着一股濃濃的警告之意。
車簾緩緩掀開,露出一張頗為年輕、儒雅的面龐,與尋常北燕武夫的長相可是截然不同。申屠景靈的目光在一眾騎兵的臉上緩緩掃過,最後停留在一人身上,微微一笑:
「顧將軍親自相迎,倒是給足了在下面子啊。」
顧思年笑了笑:
「四皇子倒是好眼力,怎麼一眼就認出我了?還是說我顧思年的畫像早已在北燕內部傳遍了。」
「呵呵。」
申屠景靈很是隨意地說道:
「北燕內部確實有顧將軍的畫像流傳,但我申屠景靈沒見過。
上百精騎皆披黑甲,騎白馬,這般打扮應該是鎮北大將軍的親衛白馬義從,他們來了,那顧將軍一定在。
雖然將軍隱藏在人群中,但你手下的這些兄弟們隱隱將你護在了四周,眼角的餘光也在注意周圍的變化,能讓白馬義從如此小心護衛的人除了顧將軍還能找得出第二個嗎?
再說了,我相信顧將軍一定想見見我,而我申屠景靈也早就想一睹大涼鳳安侯的真容了。」
「哈哈哈。」
被識破身份,顧思年毫不在意地朗聲一笑:
「北燕內部都說四皇子不懂兵法,只懂政務,但我看四皇子對涼軍了解很深嘛。」
「彼此彼此,顧將軍對我北燕內部也多有了解。」
兩人相視一笑,目光微凝,氣氛看起來頗為融洽,但是總給人一種暗流涌動的感覺。
「前面就是武關了。」
顧思年策馬向前: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