池妍腦袋嗡了聲。
孩子打掉?
是說她嗎?
除此之外,他還能打掉誰的孩子?
很快,她聽到他繼續說:「這個孩子不能生,拿掉吧。」
聲音像談論天氣般自然,沒有任何溫度和情緒。
池妍一手拿着書,一手死死捂住雙唇,生怕自己發出一丁點聲音。
明明屋裏很暖和,她卻像掉進了冰窟里,渾身透骨的涼。
隨後,男人重新打了個電話,「宋聿,進來。」
不一會,宋聿進來了。
男人淡淡說:「這幾天安排一下,抽出一個下午的空檔,不要有任何重要工作。」
「禛總,您.....確定要帶夫人去醫院打掉孩子嗎?」
宋聿剛才在門口。
門沒關緊。
他不小心聽到了男人在打電話。
打胎?除了池妍外,他想不到別人。
男人沁涼道:「下次再偷聽我打電話,就不用幹了,結賬走人。」
哪怕會惹怒眼前的主子,宋聿還是斗膽道:「禛總,按理說這是你和夫人之間的私事,但我還是想說,不要這樣做好不好?夫人是個女孩子,打胎會嚴重損傷她的身子。」
燕禛危險地眯了下眸,聲音泛着冷,「女孩子?」
宋聿有些緊張,「抱歉,我可能用錯稱呼了,沒別的意思,就只是覺得,這樣對夫人不公平。」
肯定沒徵詢過池妍的同意吧?
直接帶她去打胎,太過分了。
燕禛淡淡道:「我和她遲早要離婚,你覺得這個孩子有必要留?」
宋聿嘆息一聲,不再多言。
其實,他早就有預感,這個孩子留不住。
從禛總知道池妍懷孕,吩咐他對此事保密時,就有預感了。
若真想要這個孩子,為什麼對老太太都要保密?
還有,禛總愛的女人是姜軟軟,以後是要娶她的,被離婚的池妍,怎麼會被允許生下這個孩子?
幾分鐘後。
書房恢復死寂般的安靜。
男人和宋聿都離開了。
只有池妍一個人躲在書架後,無聲無息,淚流滿面。
屋內關着燈,死一樣的黑暗。
只有鼻息間流淌着書籍的紙香味兒。
池妍不想哭的,但眼淚怎麼都止不住。
灌進嘴裏,淌進脖子裏。
甚至滴到地板上......
手一軟。
那本《男士制香手冊》掉在地上,發出哐當一聲。
如一記重錘,狠狠砸在她的心臟上。
疼得她鮮血淋漓。
呼吸都是痛的,心仿佛被凌遲,千刀萬剮也不過如此吧。
如果不想要這個孩子,直接跟她挑明就好了,何必演這麼久的戲騙她?
從她進醫院到現在,整整一個月。
他的溫柔,他的體貼,他的維護,怎麼可以都是假的?
對,就是假的。
他要跟她離婚,好娶姜軟軟,覺得孩子會是他和姜軟軟之間的一根刺,要除去,沒問題,她不生就是了,何必要來傷害她?
何必呢?
為什麼?
她對不起他什麼了?
要這麼對她!
他說,哪怕不愛她,也會對她的孩子負責。
他還說,不管娶誰,都不會讓孩子喊對方媽。
他更是說,孩子喜歡誰就跟誰一起生活,絕不干涉。
每天他都把空餘時間拿來陪她。
晚上總會抱着她,說那句:「睡吧,帶着寶寶一起睡,我在這陪你們。」
從天堂掉落地獄,只需要幾分鐘。
他狠狠欺騙了她,給她編織了最美的夢境,然後親手打碎,碾成齏粉,風一吹,一切煙消雲散了。
所以,她這場夢也該醒了。
池妍慢慢蹲下身子,臉埋在膝蓋里,任由淚水決堤