面對諸葛瑾談笑風生、舉輕若重地解釋,魯肅、辛毗等人均感心悅誠服。
尤其是辛毗,他是從袁譚那兒來的,而且此前也在袁紹帳下聽用多年,他跟河北諸文武的接觸,比諸葛瑾甚至諸葛亮都要深入得多。
聽了諸葛瑾的分析後,他腦中回顧了這些年對呂曠、呂翔二將的印象,不得不承認諸葛瑾所言挺有道理,仔細想想呂曠呂翔還真是那種附強的牆頭草性子。
可是,辛毗觀察了這麼多年,都需要別人的提醒、然後重點回憶揣摩,才能想到這點。
諸葛亮卻僅憑五年前的數面之緣,就觀察得比辛毗更見微知著。而諸葛瑾更是一眼都沒見過呂曠呂翔,僅僅靠跟二弟的閒聊推演,就能做出如此判斷。
那諸葛兄弟的洞若觀火,又要比自己強上多少倍?
辛毗簡直不敢往下深想這個問題。
只能說,有時候人和人的差距,比人和狗都大。
不過,辛毗順着剛才的思路,往別的角度轉念一想,忽然又想到一個隱患,正是關於諸葛瑾的。
他如今還沒正式投劉,正好要想辦法討好巴結諸葛瑾,便連忙獻寶一樣抖擻精神提醒道:
「諸侯一門皆料事如神,實在令人嘆服!我輩北鄙之人,今日方知天下智謀之士,能有何等的高瞻遠矚!不過愚以為,諸侯如此部署、行事時一味鐵口直斷,或許會落人口實不得不慎吶。」
諸葛瑾聽了,絲毫沒有表情波動,還是那副淡定微笑的樣子,顯然並沒有被對方的「縱橫家故作大言」做派嚇到。
連魯肅都只是微微臉色一變,隨後就反應過來了,然後只是露出一個玩味的戲謔表情,眼神中似乎流露出對辛毗的同情。
沒錯,就是同情。
只有眾人中智商最低的諸葛均沒有聽出玄機,於是直來直去地扮演了捧哏的角色,反過來追問辛毗:「哦?不知佐治以為,我大哥的行事部署,留下了什麼隱患?」
辛毗原本有些尷尬,看眾人沒有反應,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。好在沒等幾秒,就等來諸葛均捧哏,他內心的猶豫才消散了些,連忙補充道:
「諸侯請想,你自覺看穿了呂曠呂翔的怯懦附強,那是你們洞若觀火。可天下有如此眼光的,又有幾人?在外人看來,如果太史將軍和周校尉不殲滅呂翔,呂翔就能全師回去參加跟曹賊的廝殺。
而且呂翔再怯懦,他畢竟對太史將軍作戰時不怯懦,畢竟在面對只有己方兩成兵力的敵人時他不怯懦,反而還敢以眾凌寡。如今他已戰死,他是否怯懦、如果遇到曹賊他會不會投降,這些都已經無法證明了
所以,若是有心之人非要到主到車騎將軍面前搬弄是非,說:哪怕我軍只折損兩千多人,就殲滅降服了三四萬敵軍,那也不足為功。因為如果當初可以不打的話,這三四萬人都能消耗在跟曹軍的死戰中。我們連這兩千多人的代價都不用付。
到時候,將軍的奇功,豈不是有可能被牽強附會成『韓信破齊』?當年韓信破齊,確實是空前大勝,幾乎兵不血刃沒什麼損失。可後來還是有人在高皇帝面前挑唆,說沒有韓信去破齊,齊國也已經被酈食其說降,故而韓信破齊乃是無功有過。」
辛毗自覺他這番見解,已經非常深刻。
因為就算諸葛瑾看得再准,也不可能去證明一個已經戰死的人其實是沒骨氣的、戰死也只是因為他敢以眾凌寡、不是他真有骨氣。
沒有人能證明一件未來已經無法發生的事情、本來應該發生。
而辛毗是袁紹、袁譚身邊混出來的,他太了解人主身邊,文臣謀士之間互相攻訐爭寵的噁心程度了。
想想這些年來,沮授田豐審配逢紀一派,和郭圖許攸還有他們辛家這一派,以及其他雜七雜八的袁紹謀士派系互相扯後腿的鮮血教訓,辛毗怎能不心驚肉跳?
袁紹家出來的人,對於文官互扯後腿的事情,已經看得不要不要的了。
然而,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,諸葛瑾依然無動於衷。
而魯肅也終於笑出聲了,忍不住重重拍了兩下辛毗的肩膀:「素聞袁本初帳下勾心鬥角,今日方信!佐治,送你一句話,將來到了我主帳下,這些