郭圖聽完諸葛瑾最後的解釋,這才恍然。
原來是這樣。
一開始,他也覺得,劉備給袁譚開出的條件有點過於優待了,以至於顯得不真實、令人不敢相信。
畢竟袁譚也就實控一個半州的土地,也沒可能恢復袁家巔峰的影響力、來親自爭天下了。
如果不管他將來多慘,劉備就許他父子兩代鎮守青州。那萬一袁譚將來投之前丟掉的地盤再多一些、劉備豈不是還要往裏倒貼?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情?
而諸葛瑾暗示了「來得越晚,所得越少,袁譚因為自己猶豫而多虧掉的部分,將來都要實打實從袁譚的待遇里扣」,那就很合理了,真實性大增。
郭圖在最後跟諸葛瑾敲定了一些細節後,又過了兩日,便帶着辛毗從諸縣回返,去臨淄向袁譚復命。
見到袁譚後,郭圖倒也沒敢立刻說勸袁譚投降的事兒,而是先提了一句袁譚最關心的喜訊,以為鋪墊:
「恭喜主公,諸侯已經請示了車騎將軍,車騎將軍下令青徐的軍隊儘快再組織一次對南皮城的增援。
讓太史將軍和周校尉務必通過漳水水路、撕開呂曠呂翔的包圍圈,並且再給管將軍運去一批軍糧,以利久守。
有如此強援,主公必可高枕無憂,南皮一定會安如泰山的。」
袁譚聽後,果然面露喜色。他最近小半年來,一直心情極為壓抑,還從沒這麼釋然過。
不過也或許是壓抑久了,袁譚都有點「受害妄想症」的傾向了。
聽說劉叔這次又這麼仗義,他還有幾分不真實感,連忙心驚肉跳地下意識追問:
「這次車騎將軍又來增援我軍守城,就沒再要什麼條件?諸侯有沒有推薦讓誰擔任北海太守?」
袁譚總覺得對方不提點直截了當的條件,他這援助接受得有點不踏實了。
去年冬天,自己在此前東萊郡的基礎上,又答應把北海郡的治權交給劉備的人,但至今還沒交割兌現,如今看來,似乎也不能拖了,否則只怕將來更會「利滾利」。
然而,郭圖的回應卻讓他頗為意外。
只見郭圖一臉虔誠地說:「這次車騎將軍出兵增援我軍,並未再要酬勞。至於此前提到的北海太守,諸侯倒也有說到,他說車騎將軍早就跟他商議過,只要主公不反對,他們自會請隱居在不其山的崔季珪為北海太守,他們不需要往北海安插親信。」
袁譚聽了之後,一方面感慨於劉叔要求越來越低了,一方面又微微覺得氣悶、被打臉了。
更提醒了他:自己的號召力如今都下降到什麼地步了。
崔琰是鄴城逃回來的,逃到了青州,但寧願上不其山隱居,也不再給袁家做官。
袁譚也派人去請過好幾次,崔琰都說:恩師鄭玄過世雖然已經三年,但他既然回到了不其山,回到了恩師當年開設學宮之地,自當憑弔隱居,以求精進。
這種理由明知道是託辭,但也是沒辦法強人所難的。
當年袁紹活着的時候,給母親守完三年孝,就想起自己是遺腹子,跟生父見都沒見過,而自己是嬰兒時又不可能守孝,所以要補守三年,連着守了六年。
漢朝人講究孝廉,崔琰現在說回到不其山睹物思人無心出仕,袁譚還只能供着他。
但現在劉備和諸葛瑾想請崔琰做事,哪怕他要稍稍忸怩幾個月,才肯出來做,那也只是稍稍保住袁譚的面子。實際上袁譚心裏依然清楚:自己招不到的人,劉叔卻可以招到。
這對於袁譚的心理防線,無疑又是一次暴擊。在不太傷他面子的情況下,暗暗點他呢,助他看清自己的斤兩。
好在袁譚最近已經被打擊慣了,在短暫的失落後,他很快就不再去想崔琰等下野之臣的事兒,只當靜觀其變好了。
袁譚把神思從鬱悶中拉回來,繼續追問郭圖:「車騎將軍就這點要求?他有信心光靠太史將軍和那新來的周校尉,就打破呂曠、呂翔對南皮的包圍?還把軍糧送進去?
今年形勢可不比去年了,去年我讓張將軍守城,還有管將軍王校尉在外策應,多方合力才暫時解圍南皮,擊退曹洪。如今我軍兵力衰竭,城外的援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