劉表已經六十八歲,而且重病纏身一年多了,按說自然死亡的概率也是挺大的。
但是,劉琦才剛剛從父親那兒請命得到授權,來跟玄德叔父談條件,離開襄陽還不到十天,原本心情已經稍稍好轉的劉表,就突然死了。
這事兒,劉備和劉琦堅持要認定為非正常死亡、認定為有人謀害,也是無可厚非的。
劉備陣營的文武,也一致持有此種觀點。
劉備在最初的悲憤和賭咒發誓之後,稍稍冷靜下來一些,立刻派人去找諸葛瑾商議大事。
而他派去的近侍都還沒出太尉府門,就撞見了主動上門求見的諸葛瑾,於是連忙把人引入內堂。
「怎麼來得這麼快?」劉備看到諸葛瑾疾步進屋時,還愣了一下。
諸葛瑾:「聽聞劉景升亡故,正有些計較,要跟主公說知。」
劉備擺了擺手,拉着諸葛瑾入座:「先生跟孤想到一塊兒去了。為今之計,孤欲立刻盡起荊南並揚州之兵,誅殺蔡瑁,奪回襄陽、南陽,為景升兄報仇,先生以為如何?」
諸葛瑾坐下後,先整理了一下袍袖,沉穩說道:「蔡瑁剛剛弒主,根基不深,確實應該儘快起兵,趁敵立足未穩,儘量奪回荊州各郡縣。
但蔡瑁在劉表麾下時,任章陵郡太守多年,又久握襄陽城防兵權。此番發難,多半還有蒯良、蒯越齊心相助。我軍要想靠大義感召就逼得襄陽守軍臨陣倒戈、輕取襄陽,怕是不易。
所以主公一定要做好打硬仗的準備,尤其曹操在劉表死前兩日,竟能派使者至襄陽宣旨。蔡瑁還接應使者入城、入荊州牧府,可見和曹賊勾結甚深,說不定當時曹軍就已經南下了。」
劉備聞言,不由得嘆了口氣。
自己在劉璋的問題上,終究是激進、急了一點。所以在處理劉表問題時,想多挽回一點名聲,不想落下一絲一毫把柄,行事也就緩了一點。
沒想到因此被曹賊稍稍佔了先機。曹操那邊完全沒有心理負擔,各種不擇手段搶時間。
不過,這也是不得不付出的代價。
就好比後世兩國交戰,都想把對方摁在侵略者的不義地位上,那你就得承受敵人先開第一槍造成的損失,以激起內部的同仇敵愾、保家衛國。有時候,只要不是上什麼大殺器,第一槍其實造不成多大實質性損失,但帶來的道義加成卻非常明顯。
劉備認清現實後,便換了個更商量的語氣,探討着說:「既然曹軍可能已經南下了,我軍也不能輕敵。明日便派遣輕騎先行北上,爭取收編沿途各縣,逼近襄陽。
若是真遇到蔡瑁的頑強抵抗,或是深入之後發現了曹軍,便避戰騷擾牽制,不可輕敵。
其餘步軍、水軍主力,需要兩三日準備,隨後穩紮穩打徐徐北進——子瑜以為如何?」
諸葛瑾:「主公如此進兵,確是老成持重之策,也不耽誤儘量多接收郡縣,可謂兩全其美之法。」
「既如此,便這麼說定了。」
冷靜下來之後的劉備,也沒那麼糾結了。
一切都已商定,後續便是按計劃行事。
當夜劉備便吩咐下去,讓武昌的騎兵部隊做好出戰的準備,並且先連夜渡江去了對岸的漢陽城。
連劉備、諸葛瑾和要出征的騎兵將領,也都連夜坐船渡江。
畢竟「為劉表報仇」這面大旗,不該由劉備來主扛。
為了更好地利用大義名分,報仇的正主應該是劉琦這個大孝子。劉備只是以叔父的身份,協助劉琦報仇。
所以次日的誓師儀式,也該定在漢陽城外舉行,而不是在武昌。
這樣也能順便接手劉琦的地盤,先把漢陽城拿在劉備手中,統一接受戰時調度安排。
經過倉促的準備,次日一早,劉備便在漢陽城北草草搭了個台子,然後帶着劉琦,登台誓師。
劉琦自然是要全身穿戴重孝,披麻斬縗那種。
劉備一開始也想給足面子,用祭奠亡兄的禮儀祭劉表。
但諸葛瑾和其他一些負責禮法的官員勸阻了他,表示主公曾經擔任宗伯,乃宗室之長,不可純與劉表論長幼,還當論大小