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手雞扒似的字,在詩板上化作一團一團的墨跡,就像天際未散的烏雲。
全詩二十八個字,寫完最後一個字,杜蘅落款寫上了蘇軾的大名。
雖說這個時空沒有蘇軾,哪怕冒認他的詩作,也不會有人知道,但杜蘅並不想這麼做,他已利用蘇軾的詩賣錢,再奪了人家的署名權,實在有點說不過去。
畢竟是一個來自21世紀、擁有版權意識的現代人。
「公子稍等,我去給你拿錢。」
掌柜捧着詩板,交給一個夥計,拿到牆上最為顯眼的地方掛上。
貴公子看了一眼,他叫蘇軾?
不過這字貴公子秀眉瞬間一皺,總覺得這字跟這詩極不匹配。
等了一會兒,掌柜提了兩貫錢過來,桃笙急忙接過。
一貫等於一千文,兩貫錢也挺重的,不過這種重量代表的是安全感,桃笙喜滋滋的道:「少爺,咱們有錢了,家裏可以買米了。」
杜蘅微微一笑,感謝東坡先生。
初夏的雨,來的急,去的也快。
雖然未出太陽,天地之間的光線卻比剛才亮了很多。
「桃笙,走吧。」
「少爺,不等封小姐了嗎?」
「不等了。」
「現在杜家落魄了,配不上封家的門第,不過我覺得少爺可以爭取一下,畢竟現在封小姐沒有正式提出退婚,她就是約你出來談一談。」
說着桃笙看了杜蘅一眼,見他沒有反應,又繼續道:「何況,婚約也不是她一個女兒家說退就退的,至少也得請她家長出面才行。」
「隨她吧。」
杜蘅顯得有些無所謂。
雖說原身一直舔着封若顏,哪怕跟隨祖父去了京城,對封若顏也是書信不斷,隔三差五的差人給她送去京城的新鮮玩意。
但封若顏給他的回信很少,偶爾有一兩封,也是寥寥數語。
可見落花有意流水無情,封若顏對他並不上心。
現在杜蘅的身體裏面,早已換了個人,對這一樁婚事看的很淡,封若顏若想退婚,那便退婚,他也絕不會勉強。
儘管在世俗的眼裏,如果能夠攀上封家這門親事,杜家或許還能有所借勢,但杜蘅對此並不在乎,依靠自己的能力,他照樣能夠改變杜家現在的境況。
二人正從樓梯走下,轉眼出瞭望湖樓。
走出不遠,身邊一輛四輪馬車經過,車軲轆軋過一個水窪,污水濺了過來。
杜蘅拉着桃笙迅速退到路邊。
馬車停了下來,側面車窗的車簾掀開,探出一張油膩的臉龐。
「是你啊杜蘅,聽說你們上將軍府被抄家了。」
這人杜蘅認識,廣陵富商之子,花子期。
以往回到廣陵探望封若顏,見過幾次,這廝總是跟封若顏混在一起,搞了一個詩社,按照現代的說法,可能就是所謂的男閨蜜。
都是男人,男閨蜜打着什麼主意,杜蘅心裏自然清楚。
說話之間,車內走下一抹清麗絕俗的身影,柳眉杏目,玉頰櫻唇,那是一張白玉無瑕的臉龐。
她踩着車夫放在腳下的車凳,緩緩走了下來,一襲煙羅衫的衣擺在雨後的清風中,微微擺動。
「若顏,你去哪兒?」花子期跟着下車。
「我與杜蘅說幾句話,你們先去望湖樓。」
花子期警惕的看了杜蘅一眼,說道:「要不我等等你?」
「不必,此處距離望湖樓不遠,待會兒我走幾步路就到了。」
花子期無奈,重新上車,招呼車夫將馬車趕往望湖樓。
封若顏款步走到杜蘅面前,說道:「我和花子期同行,是與詩社的詩友約了在望湖樓會面,你別誤會。」
「這是你的自由,不必跟我解釋。」
封若顏微微一愣,感覺杜蘅言語有些冷漠,跟以往大不相同,當即看了杜蘅和桃笙一眼:「你們這是要去哪兒?不是讓你在望湖樓等我嗎?」
「你差人來說,讓我未時在望湖樓等你,可如今已經是申時了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