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次幫張璁解圍後,黃鳴又與他一番深談,說了說自己關於如何駁斥朝臣所謂的嘉靖該當繼嗣的想法後,也就告辭而去。
直到離開巷子,上了車後,一直沒怎麼開口的戚長風才問道:「公子,你為何不提出為張大人另尋一居處?或者索性請他也到府上暫住?」
在他看來,黃鳴還是頗為慷慨大方的,不光是對張璁如此,對自己也是一樣。
雖然早前說定的是二十兩銀子一月,但其實這段日子相處下來,藉故多給自己的賞錢都早過百兩往上了,今日怎就不貫徹到底呢?
黃鳴笑道:「這就是與人相交需要因人而異的地方了,長風你和他終究是不同的。」
「怎麼個不同,因為我是武人麼?」
「也是一方面吧,你為人豪爽率直,不拘小節,所以我也就以誠相待,有時想多給你些銀子讓你花得舒服些自然不是問題。」
黃鳴耐心解釋道:「可這位張大人卻並非如此,我與他雖也以朋友相稱,但最多只能算合作,交心卻還早得很呢。
「如此關係,最忌諱的就是自以為是,覺着自己高高在上,便以施捨的姿態給他太多錢財上的幫助。正所謂升米恩斗米仇,過猶不及啊。
「若給他宅院,甚至請他到我府中居住,他成什麼了?若他日張璁成了朝中高官,你覺着他會感恩於我這樣的安排,還是因為自己之前落魄時的一切皆入我眼,而生出別的心思來?」
一番話說得戚長風一愣一愣的,半晌後才忍不住小聲嘀咕道:「你們這些讀書人想法也太多了,我實在沒法理解。」
黃鳴未去細聽,心裏卻轉到了另一個念頭,他所以沒這麼做,還有另一個原因——自己只想暗中推動張璁去攪動大禮議的開始,而不是將自己整個人都陷入其中。
要是真把張璁接去黃府,恐怕不用一天時間,自己也好,老爹也好,立馬就會成為所有人的靶子。
黃鳴的想法倒是不錯,但有時候有些事,並不是他想置身事外就能如願的。
就在他回家後不久,國子監送來了一封書信。
上邊只提了兩件事,其一,經過一個多月的暑休,幾天後的七月初九,國子監將重新開課,到時請諸位監生到堂。
其二,皇帝有旨,將於今年九月初八,舉行貢試。
到時,不光是准許一批還未考中進士的讀書人參加考試,國子監中也可選拔出優秀學生五十人,一起參考。
只要是能在貢試中出類拔萃者,可以不經科舉會試與殿試,或其他朝廷用人途徑,而被直接任命為朝廷官員,從此進入官場。
看完信中內容,黃鳴若有所思。
第一條自然沒的說,暑假放完,新學期開始。
第二條卻很有些說道了,顯然是嘉靖終於按照自己去年時當面進言的那般,打算在科舉正途的官員之外,培植新的力量了。
雖然還是考試,但顯然主動權已經徹底抓在嘉靖之手,這些因貢試而得以為官者,自然會是皇帝真正的心腹。
同時,黃鳴也記起了之前被老爹帶出來,自己看了後,又放到一邊的紙條,那上邊就寫着兩句完全不搭的話——文帝之治漢也強,以及子曰:三年無改於父之道,可謂孝矣。
不得不說,嘉靖作為大明第一謎語人,那是天生的本事。
才十六歲,就能給人整出這麼個玩意兒來。
好在黃鳴也不算笨,很快就猜出這紙上兩句話應該就是某次考試的試題。
只是當時又想不明白這試題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,也能算是賞賜?
現在,結合這場貢試,答案終於明確,這是嘉靖一早就給自己泄題了啊。
好傢夥,身為主考,更是皇帝,他居然自己作弊泄題。
還有王法麼?還有天理麼?
哦,得利的是我自己啊,那沒事了。
明白過來的黃鳴又撓撓頭,嘉靖確實是用心良苦,早早就可以讓自己做好準備了。
可問題在於,就算有題目,自己也不會啊。
很顯然,這兩道題都是八股文的題目,自己別說創作了,就是拿一篇來讀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