南鎮撫司,錦衣衛內最容易被人忽視的部門,也是外間官民完全陌生的存在。
對一般人來說,提到南鎮撫司的名字很容易就會和南京,以及那邊的另一套朝廷班子聯繫起來。
但事實上,南鎮撫司壓根就不是南京六部這樣的養老或暫時安置官員的衙門,而是有着明確職責的錦衣衛內部的關鍵機構。
它所以不被外界所熟知,只因為南鎮撫司是對內的,只監察拿問犯了事的錦衣衛同僚!
後世總有人以為錦衣衛就是無法無天,不受約束的存在,這認識顯然是錯誤的。
就不提錦衣衛一直都受東廠和司禮監的節制,光是錦衣衛內部,其實也有着專門的監察部門。
這也是創造出錦衣衛這一特務機構的朱元璋慣用的手段了,讓各實權衙門官吏之間形成監視牽扯,他才能放心用人啊。
只是,理想豐滿,現實卻是骨感。
南鎮撫司固然有這樣的職權,可真用上一百多年來也沒多少回。
反倒是因為他們特殊的職權和身份,很不受其他錦衣衛同僚的待見,幾乎是邊緣化的存在,到後來索性另尋地方。
沒法子,從古到今,誰也不希望身邊有個時刻監視你一言一行的人存在啊,甚至在許多錦衣衛看來,南鎮撫司的那些同僚,就是內部的叛徒。
如此,南鎮撫司自然被排擠,手中的監察拿問之權更是極少動用。
當然,極少動用不代表他們就不能用了,比如說此時此刻。
在亮明身份後,這一行十數人便已迅速進入鎮撫司內中,穿堂過廳,直奔後堂,那兒正是兩方人馬對峙的所在。
在一間屋子裏,孟楚遙正滿臉恐慌地縮在一角,心中不知第幾次罵着劉博滔等錦衣衛的人了。
這些傢伙真是不靠譜,之前還大包大攬的說只要自己可以拿出證據並出面作證,則一切皆可談。可現在,卻被堵在這一間屋子裏,眼看着就要守不住了。
是的,這邊的情況確實相當不堪,劉博滔都已拔刀出鞘,也沒能嚇退屈山等一干想着搶功的同僚半步。
指揮同知萬經道則站在他的身後,臉上似笑非笑,還在和終於過來的朱宸扯着皮:「朱都督,這案子明明是我們錦衣衛先拿到的,哪有把重要人證送給其他衙門的道理?」
「我們錦衣衛從來辦的都是欽案,什麼時候民間的兇殺和綁架也需要我們過問了?你們這叫越俎代庖,怪不得刑部和順天府會派人前來。你說說你們,何苦因這點小事得罪人呢?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錦衣衛現在的處境!」
朱宸一副苦口婆心勸說的模樣,話更多是跟守在門前那幾十個手下所說,想要說服他們退讓,那派人搶進去拿人就簡單了。
萬經道當即正色:「下官倒以為正因為我們處境不堪,才更要穩住軍心。今日若是就這樣把人交出去,之後我們又怎麼讓兄弟們信服?我們今後還怎麼做事?」
「萬同知,這些事情不是你急着考慮的,本都督也不是在和你商量該不該交人,而是命令你把人交出來!」
朱宸面色一沉,施加壓力:「若是再不交人,我有理由懷疑你有其他企圖,再加上抗命,可就不止是停職查辦可以解決了。到時本官可以讓南鎮撫司也出面查問,你該知道那邊的厲害。
「我看在你我同僚一場,不想因小事傷了和氣,你也別讓我難做。
「還有你們,一個個也想被南鎮撫司拿去細細盤問麼?」
最後一句又是衝着那些總旗以下的低層部屬所發,讓他們都明顯有些不安了。
就在這時,後方一個聲音傳來,懶洋洋中還帶着幾分調侃的意味:「想不到朱都督居然還如此看重我們南鎮啊。」
這話讓朱宸以下眾人都是一愣,旋即扭頭望去,就見十多名玄衣黑氅的漢子大步而來。
當先一人三十多歲年紀,面容剛毅,眼中帶着幾許嘲弄和煞氣,就如那下山進入羊圈的猛虎般,直直看向了朱宸:「朱都督,多日未見,可還安好麼?」
「駱安!」朱宸一下就認出對方身份來,眼皮就是一跳。
這駱安和自己一樣,也曾是當今潛邸中人,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