倆人驚懼抬眼,看向居高臨下注視他們的玉琳琅。
不知怎的,一觸上那雙幽漆漆眸子,便感覺整個人從上到下,仿佛已被徹底看穿。
「身為刺史府奴僕,卻不顧刺史府體面,不顧刺史大人官聲,不顧饑民苦痛,特特引來這些流民,只為尋我晦氣。」
「該說你們是又蠢又壞,還是又毒又無知?」
玉琳琅無悲無喜面色淡淡,「勞煩村長,把人綁了送去縣衙。」
陳福濃這會還有點懵,正努力消化此間發生之事。
沒等他有所反應,胡嬤嬤已大驚失色上前,「萬萬不可小姐!這事若鬧出去,丟的還是咱們刺史府臉面!」
「這畢竟是家事來着,也不好事事勞動官府老爺們啊。」
「也是我老來糊塗,竟不知賊婆子自作主張,暗暗遣其子尋釁滋事。」
胡嬤嬤擠出一臉愧色,做小伏低深深一禮,「讓玉小姐受委屈了!不過您放心,這事老身一定好好處理!回去便讓夫人將這婆子一家都發賣了去!」
「胡氏,你憑什麼發賣我?」
方嬤嬤雙目圓瞪,尖叫一聲,「我母子二人不過是照吩咐辦事!且你們這一路不都默認看好戲?」
「你們還賭玉小姐能不能好生解決這事!東窗事發卻想全部推到我們母子身上。我告訴你們,沒門!」
胡嬤嬤扭頭,惡狠狠打斷,「這瘋婆子滿口胡言亂語,還不堵上嘴拖下去,沒的污了玉小姐的耳。」
護衛們動作極快,三兩下便把婆子、大頭幾人強制拖離此地。
玉琳琅冷眼旁觀,淡淡瞥了胡嬤嬤一眼。
「倒也不必這般急着為他人遮掩。發生什麼事你我心裏都清楚明白。這老奴也說,只是照吩咐辦事。遵的是你府上夫人意思,還是哪位別的主子?」
「並非小姐所想,是那刁婦胡言亂語」
「其實,你們大可不必如此。我從未主動說過要回刺史府吧?」玉琳琅聲音涼淡,「若是麻煩,也不用接我回去。福村地靈人傑,我都住習慣了。」
胡嬤嬤擠出個十分勉強的笑容,「玉小姐這是說的哪兒話。此行接您回府,那是老太太直接下的令。老太太與太太這些年呀,可沒少掛念玉小姐您。您可千萬別給那瘋婆子幾句話糊弄了去!」
「哦?是每月一兩碎銀的掛念?」玉琳琅眨了眨眼,不無諷刺道,「那還真是多謝貴府善待,虧得有這一兩銀子月例,倒也不至於餓死凍死在莊子內。」
胡嬤嬤不由皺眉,「一兩?怎麼可能一兩?玉小姐月例該有多少?」
叫紅薇的丫頭上前一步,微抬下巴傲然道,「每月十兩,雖不及咱們府上千金月例,但但大夫人說,她在小莊子上,吃的蔬菜瓜果米糧,都能由小莊子提供,自給自足得很,本身就不需太多銀錢花銷,所以十兩足矣。」
圍觀村民面面相覷。
村長陳福濃面色也極為尷尬。
這位玉小姐出身大戶,卻放養在他們福村小莊子上,人盡皆知。
他們知道玉小姐不得寵,卻沒想到竟如此不受主家待見,連帶丫鬟僕婦們似乎也沒把她放眼裏。
這廂,胡嬤嬤恨不得伸手去捂那丫頭的嘴。
「怎麼說話的?」無遮無攔,啥話都往人前說??
這麼沒腦子的丫頭,虧她之前還想提拔一番,如今看來,真是廢物點心一個。
毫無分寸,一股腦兒連夫人的心裏話都講了出來!
沒得在旁人面前丟大臉!
紅薇撇撇嘴,很是不以為然退後幾步。
她跟着嬤嬤們前來出這趟外差,心裏多少有點不大樂意。
最近饑民遍地,處處都有凍死骨,出門極不安全。
從魏州刺史府到這犄角旮旯小莊子,少說都走了六日,回程還要與那些沿途乞討、臭烘烘髒兮兮的饑民擠做一堆,實在是討厭得很!
看這嫡千金長相普通,與夫人沒有半點相像,她就很不放在眼裏,打從心底看不起,不知不覺間便有些口無遮攔。
胡嬤嬤連忙賠笑圓場,「玉小姐,休聽這死丫頭亂說。
003 嫡千金只值一兩